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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老康依旧眯着眼,说:"现在的消费行业,不带点颜色,就开不下去。专为一顿饭跑这么大老远的,不够费工夫。因此,要开下去,就得求他们公安部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得有人在后面撑腰照应他们。不然的话,三天两头来检查,还不把客人全查跑了?到这种场合,老邢他们来,比老板的"爹"来都"官",要不怎么说公检法牛?呢!怎么?肖老板也想在娱乐行业里插上一脚?要不要我帮忙给老邢说说,我办执照,他管"罩"着,咱们来个现场办公?"

  肖寒忙笑着说:"我现在还没这个能力,等有这个能力了,一定会去麻烦康局长帮忙的。"

  老康瞅一眼邢继民空出来的位置,把身子朝肖寒凑了凑,说:"我这人天生就爱交朋友,凡事好讲个义字,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怕挨批评,不怕犯错误。老邢是管治安的,只要不犯法,他拿谁都没门!我们就不同了,做生意也好,搞实业也好,都避不开我们的门!啥政策都有弹性,是严是松全由我们说了算!人熟多吃四两豆腐,在社会上混,谁能没有个三朋四友?是朋友,到我这儿没说的,开绿灯放行。今天咱们算是认识了,以后有事,直接来找我就行,保证让你花两个钱能弄成的事,一个钱就能摆平过关。"

  肖寒正要开口应老康的话,邢继民从卫生间出来,边走边说:"咋搞的,菜还没上?小姐,去催催。"

  小姐笑着答应,出去一会儿,凉菜就端了进来。

  上齐后这桌菜总共是二十个,八个凉菜、十个热菜、两道汤,凉菜是酱鹿鞭、凉拌蹄筋、五香凤爪、蒜泥驴肉、凉拌海蜇、酥炸鲫鱼、甜酸西芹、麻油棘棘菜,热菜是油闷龙虾、红烧穿山甲、龙虎斗、歌乐山辣子鸡(野山鸡)、清蒸鲈鱼、甲鱼泡馍、清蒸大闸蟹、虾米扒白菜、茄子煲、日本豆腐,汤是灵龟汤和燕窝鱼翅汤。酒是中国的第一品牌茅台。

  喝到后来,都有点微醉了。邢继民和老康见肖寒、丁蕾不喝,干脆就把两个人给搁到了一边,他们两个对着磨起牙来。

  邢继民说:"老康,我得再给你端一个。"

  老康摆手说:"别端了,喝不下去了。"

  "我不信会有你老康喝不下去的时候!没听人说,喝酒队伍,工商税务。"

  "别忘了,后头还有一句哩,喝得再欢,喝不过警察。来,咱碰一个。"

  两只酒杯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邢继民对肖寒说:"老康的顺口溜记得特多,让他给咱说一段提提酒兴。"

  肖寒听邢继民提顺口溜,就想起了油腔滑调的常大顺,说:"领导中也兴这?"

  老康伸出肥得像半截红萝卜似的手指点着肖寒说:"这你就不懂了不是?编顺口溜的人得具备三个条件:一是得有点文化程度,才能编到点子上;二是得有空闲的时间。没时间没法坐那儿琢磨这;三是得能溜着边儿。啥都见不着就没有生活,没有生活就像作家一样不能创作不是?而能同时具备这三条的,只有国家干部了。在大家的印象里,顺口溜都好像是民间创作的。其实不然,这类东西,十有八九都是从机关传到社会上的。"

  邢继民见他有点滔滔不绝的味道,就打断说:"知道你研究得深,回头再给小肖上理论课,现在还是快上"作品"吧!"

  老康清清喉咙,说:"既然在酒摊上,就说个喝酒的:能喝八两喝一斤,这样的干部党放心;能喝一斤喝八两,这样的干部得培养;能喝白酒喝啤酒,这样的干部得调走;能喝啤酒喝饮料,这样的干部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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