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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她竟然以我为榜样,我这榜样在离去后,心里有着怎样的痛,她知道吗?她能承受吗?

  我点燃一支烟,闭上眼睛,那烟雾便进了我的心,又是一个故事,将要落幕,所有幸福,又将成为不幸。也许,陈艳红不会不幸,因为她还有一份固定的工作,不会因为离婚而失去收入来源,她还有慰藉,离婚后可能还有另外一个男人抚慰她的心灵。

  只是又一个女儿跟我的筝儿一样,将成为离婚的牺牲品,不知沈正扬会否像秦成风,在离婚后,以演员的身份出现在女儿面前。

  我被吐出的烟雾呛了喉咙,推开了滑窗。花园里,我去年种下的杜娟已有了花苞,黑夜中看不清它的颜色,月光洒了一地的碎银,没有花朵的腊梅树静静地披着月色,剪剪倒影随风变幻,美丽已在冬天绽放,如今,只有香魂在摇曳动人的身姿。

  初春的夜,还有些冷,我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园中,打了个寒噤,又转身回到屋内,烟味已淡,陈艳红已经离线。

  我有时会想,该在花园里种些杏树吧,就像我出生时那样,到了春天就杏花飞雨,那是怎样的美丽啊。可是我一直没有去种那杏树,而把那份美丽留在了心里吧,因为眼睛在看到灿烂的盛开后,还会看到不堪的凋零。

  第二天早上,筝儿起来非要穿裙子,她说外面的太阳好大哦,今天肯定很热。

  可是初春的早上,仍有寒意,为了说服她,我打开窗子,一股凉风窜了进来,敏感的筝儿马上打了个喷嚏,连鼻涕都打出来了。

  她立马放弃了穿裙子的想法。小孩子就是这样,我说得再多,都抵不过她自己的亲身感受,非尝到苦头才肯罢休。

  把她送走后,我开始收拾屋子。昨天晚上她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的,说要找什么印章笔,我弯腰驼背地在地上捡她扔落一地的玩具,怀念起以前的钟点工来。

  那时我不需要整理房间,钟点工每周来两次,我们的家,因为她们的勤劳,而窗明几净。离婚后,我就没有再用过钟点工,8块钱一小时的费用,我觉得太过奢侈,所以把这样的工作交给了自己,但我累得筋疲力尽,也弄不出钟点工的水平。

  门铃响了,我有点奇怪,来我家的客人并不多。

  我通过门镜往外看,是筝儿同学王语欣的妈妈,我叫她陈姐。她女儿虽跟筝儿一般大,但她却比我大得多,估计得有40岁出头了,也是一个全职太太,生了两个孩子,大的已经13岁了,小的才4岁,明显没把计划生育放在心上。她老公是做药品经销的,这是书面语,通俗一点就叫药串串,据说很能挣钱,我很不屑,一身铜臭,赚的全是病人的血汗钱。

  打开门,看到陈姐布满笑容的脸。

  “小陆呀,现在没事吧?”她咧开涂着暗红色唇膏的嘴。

  “嗯,没事。”本来想说有事的,结果溜出嘴的还是实话,看样子我真不擅长撒谎。

  “太好啦,走,上我家打麻将去,三缺一。”我跟她并不是很熟呀,以前她也经常在三缺一的时候来叫我,我又不喜欢打麻将,有时碍于她的热情,勉强去一次。

  没想到今天她又来叫我。既然说了没事,也不太好拒绝她,我回房间去换衣服。她坐在客厅等我,等我出来,她表情怪怪地看着我,我这才看到沙发上摆着我的离婚证。昨晚筝儿找东西的时候,不知怎么给我翻出来了,我当时惊出了一身冷汗,一直埋怨自己太大意了,这种东西都让她给翻到。幸好她不识字,也不知道离婚证是个什么东西。

  后来我也没在意,随手把它搁在沙发上了,没想到又被陈姐看到了。

  她没有说话,我猜她心里一定在想,这女人真够可怜的,应该是同情我的吧。任何女人看到人家出了这种事,都会同情的。弱者天生就让人同情,特别是像我这种没有能力的全职太太。

  我也不想说什么,这么久过去了,我甚至不再需要安慰了,那只会搅了我已经慢慢死灰的记忆。

  陈姐家的麻将桌上已经有两个人在那儿等着了,都是全职太太。

  业内有一个说法,说我们这个小区盛产全职太太,因为买得起这里房子的,不是男人有实力,就是女人是强人。有实力的男人,家里的女人也就没有奋斗的动力,而甘愿做他背后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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