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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微微气结,宁肯吃那么多的药都不肯去医院,怎会有这种老头子的顽固,她究竟还是不是女人啊。不自觉提高了分贝说:“走,跟我去看病。”

  非浅一副我自岿然不动的状态,低声辩解:“真的没事,回家盖了被子睡一觉就能好,不麻烦周少了。”

  他听着有些刺耳,她三言两语总是有些不卑不亢的味道,望了她几秒,甩了袖子便走。

  第二日雨下得极大,行车似行船,一辆辆车扎堆在瓢泼之中,像是排队等着跃龙门。周仲微一向都是不耐烦的性子,一路鸣着喇叭,左冲右突勇猛的在半停滞车流中穿行,不过是仗着他的车好罢了,别的车都是让着的。畅妍打电话来告诉他,上次他交代照顾的病人隔日出院。他随口应付了,说了感激的话。

  畅妍不依不饶:“下次你得请我吃饭才行。”

  他笑:“那好办,就怕你不让我请。”

  畅妍清脆的笑起来,“才知道,我们周少爷也有怕的啊。”

  听别人叫他周少周少的,早就习惯了,畅妍这样叫周少爷他也从来是当作正经之色,只是想起昨天姜非浅浓重鼻音下的“不麻烦周少了”,就贸然别扭起来,拧着全身的力气抵抗,不舒坦,怎么听都不舒坦。一个女人,没事干装什么大义凛然,当刺猬很好玩么。

  回过神来,畅妍还在讲:“最近要注意增减衣服,多喝水,多吃蔬菜,多锻炼,这场流感可是来势汹汹。”

  他不以为然:“我好多年没生病了。担那心干嘛。”

  畅妍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现在的人都脆弱着呢,我们医院病床总是紧张,你要是不注意身体我可不管给你找空房啊。”

  结束了通话,想起姜非浅来,不知道她的病好了没,遇上这样的雨天,打车又困难,万一再淋了雨,岂不是雪上加霜。想着想着,一抬头,竟然不知不觉中开到了她们大厦楼下。周仲微想,算是自己中了鬼使神差的蛊,这辈子就婆妈这一次了。打电话叫她下楼。等她出了电梯,带着一脸病态红晕,病怏怏的问:“什么事那么急。”

  仲微似是叹了口气,扯过她就往外走,大声说:“我看你病得不轻。”

  她嚷嚷:“不去医院,下午开会,ppt还没有做完。”

  他不高兴的说:“缺了你,你们公司就活不成了么。”

  她撅着嘴说:“是有点困难。”

  他忍不住笑起来,问:“你是什么重要的人物么。”

  她拍拍胸脯,仰着下巴一字一顿:“不、可、或、缺。”

  他冷笑说:“不信!”

  “不信就算。总之不能去医院。”她试图转身往回走,怎奈被他牢牢握住手腕。

  两头牛拼蛮力,一头母牛还是重病在身。仲微干脆站着不动,看着她用力拖,觉得好笑,问:“你知道什么是蚍蜉撼大树么。”不等她白眼抛过来,反倒顺着她进了电梯。只不过去了四十层,她生气的问:“你要干什么。”

  他却不生气了,笑着说:“要么你自己去请假,要么我去帮你跟你们老总请假,顺便告他虐待员工。”说着就要往核心的方向走,姜非浅急忙将他拉扯住。她知道周仲微是绝对不会吃亏的主,用了选择疑问句小小的还她以颜色。幸好四十层往来的人少,不然还让她以何种面目在这里继续混下去。只得缴械投降,退回到三十六层跟经理打了招呼。随着一脸志得意满的他去了医院,她安慰自己小人得势。一路上谁也没再说话,愈加显得外面风雨飘摇。到了医院门口,姜非浅趁他不注意溜到便利店买牛奶糖,等回到医院大厅的时候,他摆了一副即将大开杀戒的表情,瞪着她肩头的雨水,咬着牙恶狠狠的说:“我多余管你。”

  她权当作没看见,嘻笑着从口袋抓了一把糖递过去,轻声说:“不要气了,吃糖糖。”

  他忽然就没了脾气,这女人太能让人恨也太能让人不恨。

  看过门诊,她靠在单人病房的床上输液,环顾中一脸的疑惑,小心的问他:“你跟我说实话,我得了什么严重的病么。”

  他心里突然乐开了花,玩心大起,摆了隐忍状的表情,故意抿着嘴默不作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真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姜非浅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化成了大珠小珠纷纷落了玉盘,紧张的问他:“到底是什么病啊,你告诉我。”主要是她自己本身没底气,从未遇到过吃了退烧药还能继续高烧不退的情况,只是因为实在不想来医院,才一日一日拖下去,这一刻祸念周身四起,不是大病怎么会住病房。

  他闷着声音说:“你先休息一会,我再去跟医生谈谈。”就急速出了门,忍不住的仰天长笑。因为笑声过于爽朗,所以她听到了,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愤愤的想,就让他小人得势,本姑娘不屑与他斗志斗勇。

  可是他这么一出门就没有再回来,直到护士过来拔针头,他都没有现身。这边厢,姜非浅想,他这样大致算是仁至义尽。打了点滴,果然是效果显著的,走路已然不飘了。她出了病房才知道,这个楼层竟是儿童住院部,刚才烧得头昏眼热没有发现,又是一阵咬牙切齿。

  那边厢,周仲微来了医院就顺便去看了看畅妍,聊天聊得过于投机便忘了时间。等想起来的时候,大概一瓶点滴的时间早过了,急匆匆的往回走。寻到病房,不见人,拿了手机翻来翻去也没有未接来电,他又严重的恨起她来,恨得死心塌地,对她如此上了心,她却用不辞而别来还他,什么样的女人这般不开窍。以前是做作也罢了,现在是完全的不识好歹。他生气的大步走在医院楼道里,一个瞥眼竟是看得呆了。姜非浅嘴角浅浅的笑容,却荡起深深的笑意,笑得如银铃般清脆可人,夹着小孩子甘甜的笑,模糊了他的听力范围,只觉得满世界都是笑声。他站在病房口止步不前,非浅抬眸看到了他,开心的走了过来,温馨中他以为下一秒钟她会伸手抱住他,可是,她只是伸手到他西装口袋里把之前不顾他的反对执意放进去的牛奶糖拿出来。旋即走回到孩子堆前,问:“刚才还有谁没拿到糖么。”一边发,还一边快乐的说,“是这位叔叔给的哦。”

  周仲微感觉被戏耍一般,正在酝酿一场脾气,这蠢丫头是真的不识好歹。正要拉着她往外走,领了糖的小孩子仰着脖子奶声奶气的说:“谢谢叔叔。”搞得他又强忍了火气,应承着:“不用谢。”轻轻把她拉了出去。

  他冷着脸问:“你这人怎么回事啊。”

  她无辜的望过去,全然无知的问:“我怎么了。”

  是啊,她怎么了,指责她不告而别么,分明是没有走远,埋怨她没有拥抱么,哪里有正当理由呢,他气短,只得硬着头皮说:“你干嘛把给我的糖分给别人。”

  她作恍然大悟的表情,眨了眨眼睛,张开手心到他面前,“喏,我哪能对你那么狠呢,你看,我给你留了一块的。”

  他接过那枚来之不易的牛奶糖,捏在手里有如千金,一阵哭笑不得:“是啊,你还真是善良。”

  一起去吃了饭,才把她送回家。已经是下午的时间了,雨还是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

  他说:“如果又反复的话,一定要去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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