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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下一步,陆大明的女儿考上了大学,张某送来现金5000元,并说:"你要是觉得我们的交情还不够深,那就当是借我的吧。"余波想了一下,孩子上学缺钱,先收下来,以后再还他吧。于是点击了"收"。

  下一步,陆大明购房,张某送来两万元,并说:"借归借,送归送,这钱是借给你的。不过可以过几年还。"余波又理所当然地点击了"收"。

  下一步,张某请陆大明帮忙,拿下某个大厦的工程,余波觉得这事也可以办,于是在"帮忙,不帮忙"之间选择了前者。

  下一步,陆大明升任副县长。张某要求帮忙拿下环城公路的工程,并带来了现金五万元。余波思量,工程反正要人做,县长也不过帮他打打电话就行了。余波又点击了"收"之后,方框下方出现了一个提示:你已累计受贿15笔计21万多元。余波这才有点吃。这时,显示屏上又现出一行定:确实要收下这五万元吗?余波咬咬牙,点击了"确定"。

  下一步,某大厦局倒塌,造成八人伤亡,张某被逮捕,陆大明被"双规。"显示屏上出现"坦白、部分交代、抗拒"三个对话框。余波点击的是"部分交往"。

  下一步,案件移送检察院,陆大明被判刑六年。方框上又出现了"上诉、不上诉"两个选择。余波认为应该点击"上诉",显示屏上又问"上诉理由。"余波想了一下,觉得没有理由可供自己上诉的,就又点击了"取消"。

  当余波再点击"下一步"时,屏幕上显示:"游戏结束。你如果有权,也会成为贪官。"

  余波顿时惊出一身冷汗--难怪张副司长会被弄进局子里,原来这官也不好当。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余波似乎有些理解张副司长,似乎也有些理解老厅长。可是到底理解他们什么,余波说不上来,他发觉自己又陷入了新的苦恼之中。

  3

  天逐渐变凉了,余波静观部里上上下下的细微变化。机会对于人的一生是最重要的,余波绝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对于他有利的机会。他和叶晶莹之间尽管表面平静,其实内心都在相互较劲,叶晶莹一直无法容忍余波对她的背叛,而且投靠的人竟然是陈亦,这让叶晶莹一想起就愤愤不平。她一样在寻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她要让余波尝到背弃她的滋味。每天面对余波时,叶晶莹就有一种很复杂而且痛心的感觉。她在睛红的打击中还没有缓过气来,却又出了一个陈亦,一个让她最最接受不起的背弃感。

  叶晶莹其实一直在想,等她当了处长以后,她会把自己的科长位置让给余波,只要余波还像从前一样听她的话,还像从前一样傻气地和她在床上斗气。可是她稍微吓吓余波的话,余波就能信以为真,余波不是当官的料,余波也做不了官。叶晶莹比余波自己更清楚这一点。作为一个男人,特别是要在官场中混的男人,首先就是要学会稳重,学会让自己成熟。这种成熟与年龄毫无关系。在机关,只要做个有心人,学会悟,就会让人在不知觉中沉稳得像个长者。叶晶莹就是这样,当她从何头身下爬起来的时候,她就似乎一下子越过了青年期,迅速进入了成年期,她变得丰韵十足,却老道圆润。

  权力和美色是连在一块的,小人物把玩女人当在成一种骄傲,而大人物就是占有了美色也要守口如瓶。这是叶晶莹在男人堆里滚爬跌打中悟出来的深刻体会,所以她就在部长的秘书秦建面前故意制造了一起和部长有染的场景,她就是想告诉秦建,她是一个和部长有染的女人。

  叶晶莹从秦建对她的态度改变中很快就弄熟了机关的全部奥妙。她没事的时候,就爱捉摸部里那些领导走路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从中分析他们的性格爱好,甚至对女人的喜好程度。时间一久,叶晶莹就捉摸出来一个道,凡是走路太快而且身板挺直,给人过于疆硬的感觉,这种人做不了大官,也当不了部长,缺乏领导者应有的稳重和大气。走路太慢的人,就容易流露出自己个性的某种弱点,给人一种疲弱暮气的感觉,像何头就是这样,走路慢慢地摇,像只贪玩的鸭子一样,摇摇晃晃的,虽然一脸正人君子相,可是毫无沉稳大气之感。叶晶莹之所以委身于他,就是他身上具备着打开一块缺口的路子,"近水楼台先得月"是条真理。叶晶莹深深地明白这一点,但是余波却不明白这一点。

  凡是叶晶莹想做的事,没有不成功的。叶晶莹不允许自己失败,可是她偏偏在余波身上失败了,这是她不能容忍的事。余波身上那种急功近利,而且毛毛糙糙的个性越来越多地暴露出来。叶晶莹冷眼瞧着余波进进出出,不露声色地像平常一样吩咐余波做这做那,但是最关键的材料,叶晶莹再也不敢让余波整理。不过,叶晶莹想达到的目的,是不会轻易放手的。

  某一日,余波在室内读书已经很久了,洗完脚,上完厕所便上床睡觉,躺在床上想部里上上下下的各种关系。余波想起了张副司长,好不容易联系上,却就那样被双规了;想到文主编,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好一段没有同他联系。再说,人一走,维系情感的那根弦就断了,想接上却也是一件不易的事。余波躺在床上,想得更多的是如何搬掉何葵,这时,突然听得咕咕咚咚的敲门声,急切而熟悉,余波把门打开,是叶晶莹,她深更半夜上来敲门一定有急事。余波插好门,就想去穿裤子,叶晶莹一把将他摁在床:"躺下吧,今天我不想强奸你,有正事儿同你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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