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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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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波自从把何头列入自己的主攻方向之中后,开始处处维护何头。可是在周二政治学习中,余波却犯了一个不可原谅的低级错误,余波的历史就在这一瞬间彻底改变了。

  机关每个周一开工作例会,周二政治学习。政治学习有传达文件,念报,读白皮书,学完后要写体会,针对部站工作总结,要经验交流。一处的读书体会都是由余波执笔,再相互传抄一遍,当然每一个抄袭人都改动一些句子,举几个自己个人工作中的例子,那些空头政治话都是模式复制的。余波最年轻,政治学习他是两头受苦,文件每次由他念,体会每次由他写。他也有偷工减料的办法,念文件时,每次都大段大段地省掉,没人会注意,写体会他找经典的政治教科书,或冷僻国际流行政治术语,抄抄拼拼地,所以每次政治学习体会都得部里重视,这也作为一个经验上报。何处是一个古板的人,有时念报,他也照着看不时提醒:"余波,你丢了一段,又丢了一行。"

  这天下午政治学习余波念的是上级发下来的白皮书。奇怪,何处没插话,他拿一张报纸在叶晶莹背后看,余波念了一阵,吐口气,喝口水,从那立柜的玻璃镜片反映出在墙角另一边的动静把余波吓了一跳。他继续念白皮书,用眼睛余光看了看玻璃片,何处在叶晶莹背后抬着二朗腿,竟是光脚丫子,伸到叶晶莹的沙发靠椅后,那是一根中轴何处脚丫子在中轴侧边,上面是对开的大报纸,所以的人都看不到何处的脚伸到叶科的屁股后,可偏偏与底部对衬的玻璃门出卖了这一细节。余波是从一个很巧的角度偶然发现了这一幕,余波吓了五大跳,他没想到那么古板的何头竟然会在这种场合下公然和叶晶莹调情。尽管当事人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玻璃的反衬把这一细节卖给了余波。这正是应了一句古话: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余波的思维在这一瞬间短路了,他一面痛恨叶晶莹,一面又为何处担心,这个风骚女人打情骂俏的事儿多了去。何处这人口碑甚好,而且对他不错,再说为了共同的政治利益,余波当然不希望这一细节给处里其他人看到。万一这镜头让处里别的人看见,那何处吃了一辈子斋饭,一顿狗肉便送了终。

  余波把何头列入自己的主攻一号,一号人物不能再倒塌。余波知道,在官场到处都有各自的交往圈子。

  余波把自己列入了何葵的圈子中人物,余波不希望吃了一辈子斋饭的何葵,被这一细节断送了前途。余波一激动,就老是想提醒何头,于是他丢三拉四地念完白皮书,便把手伸到桌子对面找何处要报纸,顺手接过何处报纸。何处没报纸挡住,脚赶快收回,这本是天衣无缝的举动,还是余波不老道,在念报纸时,偶有空地眼光瞟向玻璃门弄得在他身傍的青玲也一个劲儿地看那文件柜。何处毕竟有些心虚,余波和青玲的细节落在他眼里,再看那玻璃门刚好看到叶晶莹的腰际,短裙上白白的一线,而且裙后拉连口也裂开了。何处一切都明白了,脸一红,他移到门边倒杯茶水借以掩饰,学习结束后,何处破例一句话都没说,恹恹地回到自己办公室。

  没几天,叶晶莹从劳人司出来气冲冲地上楼,把余波拉到楼道拐角,低声臭骂了他一通:"你这小子,吃饱了找睛红玩玩去,干嘛自作聪明地到处卖弄自己?你说,你凭什么要得罪何头?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何头目前是我们用得上的人,你呀,让我怎么说你什么好!"

  余波被叶晶莹骂昏了头,问叶晶莹:"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何处?"

  "你呀,猪脑子。这下好了,我半年的努力都泡汤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余波不解地盯着叶晶莹问。

  "你以这个世界自己最聪明,其实只有你是个猪脑子,你连青玲的脑子都没有,那老何头不过是用脚碰碰我的屁股,又没干什么事,你想做好事,怕何头出洋相,他妈的,我都不在乎,你算那根葱!其实人家青玲早从玻璃门叶中发现了,你用这么大的动作提醒何处,别人还会不知道?而何处则认为你是有意地把他晾在光天化日之下,他还能帮你吗?你等着吧,不定哪一天,你就从一处滚蛋!"叶晶莹气冲冲地骂余波。

  余波一下像掉在冰窟窿里了,这盖在自己头上的两块板堵死了出路,再努力也没什么用了,于是每日变得懒懒散散的,每天都跟睛红约会,在京城大街小巷玩,各种不同风味的东西都去吃,一个月下来两个人合起来五千多元的收入都挥霍得干干净净,这让余波心痛之极。他思考几天,忽然觉得,这没准又是叶晶莹那婆娘给他布的一个局,他不能就这死定了,最不济他去《环境研究》,最后也能熬个主编,一想得花十多年的努力,又觉得不值。一天,他找文主编说:"我把叶晶莹办了,给你报了仇,你得给我奖金,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文主编说:"何以为证?我是早说过给你五千元奖金。不过,你得让我看看证据。"

  余波从口袋里拿出叶晶莹的三角内裤往办公桌上一拍:"给你。"文主编哈哈大笑:"这种老娘们你都办!你真行。有种,我服你了。"文主编二话没说,当即给了余波五千元钱。余波毫不客气地把这个钱接了过来,这一段和睛红一块用的钱总算补回来了,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余波把钱装进口袋里后,就直接进入正题:"老文,我前天又犯了一个大错,看样子前途堵死了,只能来你编辑部。"

  文主编说:"又怎么啦,我不是告诉过你,顺着那臭女人的杆儿爬,你亏不了。怎么啦,那个臭女人,又犯什么事在她手里啦?"

  "甭提了。"余波叹了一口气,把叶晶莹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余呀,这回我真的帮不了,你在那个臭女人手下也工作了两年,怎么就没有学会她的为官之道?我这儿也混不了多久,部机关节俭刊物经费,不再进人,我也只想混到退休,安心回家养养身子,累了,还是家才能让人有温馨感,再说,这为官之道,鱼目混珠,江湖险恶,人心莫测,我真的觉得很厌倦。小余,当初我错了,不该鼓动你走政工这条道,都是让那个臭女人给急的,要是助工,高工地一级级上去了,不比当官更损心吗?"

  余波一下子傻了眼,冰一般的冷气袭击了他,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完了,我的努力全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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