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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小乔满脑门黑线地跟着陈厚实离开了这间原本阳光灿烂的咖啡屋。世事真的难以预料,小乔此时才发现自己和朋友们的未来都蒙着一层薄膜,隐隐绰绰的,不清晰。

  可这还只是开始,不顺心的事一桩又一桩接踵而至,以至于小乔根本没有闲心管丁威和赵爽的事。

  小乔的姥姥不知道又着哪门子急,忽然轻微脑中风,半侧肢体行动障碍,住进了陈一凡和吴云所在医院的脑科,小乔怀疑这和吴云决定参加卫生部组织的援藏活动大有关系。小乔除了上班、值班,就忙不迭地骑车赶到姥姥所在医院,和吴云换着班照顾她,也不是没请护工,只不过就姥姥那个挑剔的脾气,还是自己人在跟前更让姥姥心情舒缓。

  因为是陈院长的岳母生病,脑科安排了一个两人间给小乔的姥姥。病房里,床头柜上插着一束陈厚实送来的开得灿烂无比的鲜花,可姥爷却气哼哼地坐在一边,"你看你看,我说了你多少回,让你放轻松放轻松,总是不听话,瞎着急,这下好了,吃苦头了吧?"吴云站在床边,观察姥姥正在输的丹参液究竟每秒有几滴。

  姥姥这回总算没反驳,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吴云的背影,"小云啊,你能不能不去西藏?那边的高原气候你怎么适应得了?"

  吴云笑着摇摇头,"妈,这您也至于着急上火?我不就去一个月吗?很快就回来了。"

  姥姥见希望落空,只好转移目标,正好看到了在水槽边洗水果的小乔,"小乔,你什么时候结婚啊?只要你结婚了,我就再也不着急了。"

  小乔和姥姥斗智斗勇了这些年,把姥姥的脾气摸得门儿清,"不可能,我就算结婚了,您又该着急我生孩子的事,小孩一出生,哈,吃喝拉撒睡,哪一样您不都得着急?我看您这一辈子,是没有消停的时候了。"

  姥姥怒了,"你这个死丫头片子,就不知道说点儿好听的?"姥爷此时却站在姥姥的立场上,"哎,小乔,你也不带个男朋友回来,不只你姥姥,我都着急。"

  小乔笑嘻嘻地顶嘴道:"我就怕带个男朋友回来你们看不上,岂不是更着急?所以我啊,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

  吴云横了小乔一眼,"姥姥都生病了,你还瞎闹?"

  完了完了,这两位老同志要是和妈妈联合起来,小乔的耳根子又不得清静了。小乔自知理亏,于是老老实实地闭嘴。妈妈的老同学田芳阿姨拎着一大盒子洋参茶推门而进。

  "吴云,我来看看咱妈好些没有。哟,小乔也在啊?"这北京人说话就是亲热,"咱妈"、"咱妈"叫得一点儿磕巴也不打。

  小乔看到田芳阿姨很激动,这样自己就能从唾沫星子中解放出来了。田芳是吴云所在医院的耳鼻喉科副主任医师,也是她提议小乔选择耳鼻喉科的,还推荐了大量实用的临床专科书籍给小乔。寒暄完毕,小乔怂恿田芳道:"阿姨,带我去你们科里转转,我还想再借一本手术图谱。"

  田芳一向当小乔是自己闺女,当然同意,临走前还同吴云说:"你说我怎么也生一闺女?要是生个儿子,把小乔娶回家里做儿媳,那该多好!"

  吴云毫不客气地抢白道:"好什么好?小乔这个懒丫头,估计将来嫁到谁家都会被婆婆打出来。"

  田芳摇头,"不会不会,小乔是我看上的人,我对她绝对有信心。"

  田芳和小乔刚走到半路,田芳身上的BP机就狂叫起来。田芳拿出来一看,皱着眉头对小乔说:"急诊室送来一个紧急病人,我得去看看。你怎么办?"

  小乔跃跃欲试,"我能和你一块儿去吗?我就跟着看一眼,不方便的话我就不进处置室。"

  田芳很果断地一挥手,"那好,赶紧走!"

  小乔和田芳一起赶到急诊室,已经有耳鼻喉科的年轻住院医生举着一张胸片候着。病人是一个六十余岁的老先生,坐在轮椅上,表情如常。可陪同前来的那两个人却铁青着脸,让小乔大吃一惊的是,那两个人居然是还穿着白大衣的李恺及他的导师。

  田芳带着病人进了处置室,李恺的导师也跟了进去。小乔看了看脸色煞白的李恺,不由得关心地问:"怎么回事?"

  李恺半晌没说话,好一阵子才开口道:"他本来是我们口腔病房收治的病人,怀疑是上颌窦癌,也拍了片子,还打算接着拍张CT片或者核磁共振。但是和上颌窦紧靠的上颌牙齿正好做了金属牙冠,我必须把它拆下来,否则无论做CT还是核磁都会有伪影,影响我们对病情的判断。"

  小乔还是很蒙,"那,然后呢?"

  李恺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我就带他去门诊拆冠。可能是保护工作做得不够,那一瞬间金属牙冠居然掉到嘴里,一般人都能把牙冠吐出来,或者最多咽到肚子里,他却……"

  小乔冷静地接话道:"他却把牙冠呛到气管里去了?"

  李恺绝望地点点头,"是的。我们口腔医院没有耳鼻喉科,只好赶紧送到离我们最近的综合性医院。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的,都这会儿了,还有心思管小乔?

  "我姥姥生病住院了,就住在这家医院,我在这里陪她。刚才进去的田大夫是我妈妈的同学,非常有经验的老大夫,你不要担心。"小乔一边解释,还不忘宽慰李恺。

  可李恺还是很焦躁,"小乔,你说说看,如果牙冠掉到气管里,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小乔仔细思索着,"如果气管有异物,先用纤维喉镜试一试,如果能取出来,那就没事了。"

  李恺紧盯着小乔,"如果取不出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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