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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莫欣颜拿碟子挡住脸笑得喘不过气来,安心远无奈地舒口长气,夹一块鱼放在舅妈碟子里说:"是我不好,以后不这么胡闹了。"

  舅妈的脸色稍微缓和:"嗯,小莫大一点也好,能照顾你,你整天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不像大人,找女朋友是得成熟点稳重点。是吧,小莫?"

  莫欣颜心道谁稀罕照顾他?脸上却做出信服的表情连连点头。

  "对了小莫,你家就是北京的吧?在哪儿?"

  "丰台那边。"

  "哦,离朝阳有点远。你在哪儿上班?"

  "西直门跟前。"

  "哦,这样的话将来买房最好就在三环上,你俩上班都方便。远儿他爸早就说了,买房他们给首付,你们交月供,我有几个熟人是搞装修的,到时候我跟他们说说,价钱质量保证最好。我早就相中了一套组合家具,装修时我买了送给你们……"

  安心远赶紧打岔:"哪里就想那么长远,早得很,早得很呢。"

  郭峰一口汤含在嘴里,笑得花枝乱颤,舅妈白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笑!二十八的人了,现在还找不到对象!真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在瞎忙什么,钱挣不到就算了,连老婆也找不到。"

  郭峰赶紧说:"好啦妈,先说小安的事,我不争气,别说我。"

  "说的就是你!想想我就脑瓜疼,快三十岁的人了,整天东游西逛,三天两头换工作,正经女朋友不交天天去找什么'驴友'?问你什么是'驴友'你还不肯说,你是要卖驴肉火烧吗?什么驴不驴的!"

  莫欣颜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出声来,谁料想与此同时几颗米粒正要列队进食道,被这股意外的气流冲撞了一下,遂铤而走险钻进了气管,正扎好架子准备继续教训儿子的舅妈被她激烈的咳嗽吓了一跳,暂时放过郭峰,赶过来替她捶背。

  一边捶一边指挥外甥:"远儿你怎么站着不动?去倒杯水给她顺一下。"

  安心远懒洋洋地倒了水递过来,舅妈一接住又是一跳:"这么烫,你给她喝下去喉咙都要烫坏了!这么大人了做事还这么毛躁,马上就要结婚了,怎么办呢。"

  到最后郭峰兄弟两个都远远躲在一边,静观舅妈安抚莫欣颜并扯着她问家长里短。莫欣颜一边挤出笑容应对,一边做眼色喊那俩人救场,无奈那俩人像被强力胶粘在了沙发上,始终一动不动,任由她的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

  4

  舅妈的嘘寒问暖从七点持续到了八点半,莫欣颜一边牵动嘴角皮笑肉不笑地应对,一边在心里诅咒躲在一边看电视的安大白痴。安心远早从她杀人的眼光中猜到她的心思,高举一块西瓜做挡箭牌,和郭峰说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冲她做一会儿鬼脸,莫欣颜只恨舅妈不能暂时昏厥,好让她冲上去一顿拳打脚踢,好好教训那个臭男人一通。

  到九点钟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绝望,以为这夜没有尽头了,谁料想舅舅突然站起来,清清嗓子说:"挺晚了,人家女孩子出门在外家里头要担心了,别说个没完,差不多就让小安送人回家吧。"

  莫欣颜当时万分感激,只恨不得扑地跪下,抱着舅舅的大腿眼泪直流,哎呀,这一家子就您一个好人呀!可是舅舅说完后又一头扎进书房,直到她走时也未曾露面。

  舅妈还在远处热情挥别,莫欣颜顾不得被她听见的危险,大吼了一声:"安白痴,我砍死你!"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杀了我你难免要坐牢甚至抵命,多划不来呀。"

  "那我宁可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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