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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


  时间而已,她早试过。

  力图让语气平稳,她问:“你说完了吗?”

  他双眸里浓怒依然狂卷,点点星光早变成燃烧的烈焰,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亲口对我说一次,这个世界上,你唯一只爱他?!”

  她努力尝试再度微笑,就为了这句话,他把她整个人从头顶侮辱到脚趾尖。

  “南弦。”已多少年,她没再叫过这个名字,那一刹那如此心酸,“我和临路已经谈婚论嫁。”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动关闭的电梯门将他僵直的背影合上,把两人隔成了别离。

  朱临路拉开门把她扯进屋里,眯起双目再三审视她:“告诉我他什么时候见过你的眼泪?我好像从来只见你笑,没见过你哭。”

  她抓着他的手臂:“临路,我们结婚吧。”没有比这更能一了百了地解决问题了。

  朱临路的俊脸上带着抑郁和讥诮:“他准确无误地说中了你的心事,你根本就忘不了他,是不是?所以你才恼羞成怒?”

  “我们结婚,好不好?”她诚心哀求,“让我嫁给你。”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们两个更适合成为夫妻,因为他与她谁也不会伤害谁,在一起只有快乐,永远没有妒忌、争吵、悲伤,或漫长到最终变成陌路的别离。

  朱临路执起她的手深深吻了吻。

  “等哪天你会为我流泪时记得告诉我,也许到那时我会考虑娶你,还有,你最好与你的上司保持一点必要的距离,否则我会——非常,非常生气。”

  他静静拉上门离开。

  温暖回房间趴倒在床,合上眼陷进无边黑暗,不明白自己做人为何如此失败,两个一流的男人最后都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

  认识占南弦时她十三岁,刚升女中,他十六岁,和温柔同班读高一。

  那是一个周末,她跟着温柔回校看篮球比赛,年少的占南弦是班级主力,个人全场得分超过总分一半,单凭他一人就已把对手打得溃不成军。

  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他在场上的耀眼吸引了所有目光,不管是快速的走位接应,准确无比的中投还是在几人夹击下强行突破上篮,动作皆一气呵成流畅自然,每一次得分都会引来女生们疯独的尖叫。

  胜负毫无悬念,散场后挥汗淋漓的帅气少年们在场边席地而坐,喝水休息,被不肯离去的女生们蜂拥围住。

  她这才发现温柔不知去了哪里,一只篮球被人无意踢到,滚来她的脚边,她顺手拣起,抱着球四处看看,仍不见温柔的人影,想了想她决定留在原地,万一温柔回来找不到她会更麻烦。

  索性一个人玩起球来。

  三步上篮,底线回身勾手再投,居然不中!飞身抢过篮板,拉到三分线外再来一记远射,宾果!拣回球对着空气虚晃一招假动作,再度出手往篮框投去,篮球在空中画出完美弧度,在即将到达抛物线的最高点时却突然被腾空斜伸而出的手臂盖了下来。

  她一愣,那矫俊身影已从半空跃落地面,一双黑得盛气凌人的眼眸灼灼地盯着她,在篮下仿佛天地独他最大。

  认得他正是比赛中最呼风唤雨的美少年,她撇了撇嘴,心想拽什么拽。

  仿佛明白她在想什么,他弯了弯唇:“来,过得了我,请你吃冰。”

  他把球扔回给她。

  一股好胜之心被他的倨傲挑起,想她七岁就跟曾是职业教练的邻居伯伯打篮球,总也算名师之徒,半个球场那么大,就不信一对一的情况下她在他面前得不了分。

  第一回合她轻敌,在运行中被他闪电般出手偷走了球,惹来旁观女生的刻意大笑,几乎没把她气死,再来时她警觉了,不让他近身,从右边突然变线左切疾射出手,谁料他身形猛地往后跃起,凌空一展如鹰翔于野,球在瞬间被盖了下来。

  那爆发力和弹跳力连围观的男生也为之大声喝彩。

  把球再度扔回她面前,他薄唇微翘,仿佛她是逗乐他的小玩意儿。

  她气恼地在心底暗暗问候他祖宗。

  原地慢慢运着球,她磨蹭了大约有半分钟,他警戒的身体线条终于稍微松懈,双手抱胸有丝兴味又有丝警戒地看着她,就在那一刹那她忽然冲他扮个鬼脸,他一怔,她马上运球朝他直冲过去,他直觉举高双手封杀,她刹下脚步的瞬间右手中的篮球往后一勾贴腰交到左手,他的手臂刚好惯性半落,她斜退半步借力起跳,直接左手单投——空心着篮!

  场边围观者发出轰然的口哨声和叫好声。

  得意地朝神色错愕的他再扮个鬼脸,她抛下一串银铃般的开怀大笑,飞跑向不远处正走回来的温柔。

  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一个星期后他便出现在她家里。

  仅一面,这个大女儿的同班同学便收服了她善良可爱的老爹。

  那时懵懂年少的她情窦未开,但十分活泼好动,兴趣无比广泛,每个周末都兴高采烈地跟着他去参加各种活动,他教她网球羽毛球壁球甚至足球,带她去听爵士乐,去看新上映的电影,陪她上国画班和钢琴课。

  而她则逼着他去学每一首她喜欢听的歌,偶尔周末下午拖他去卡拉OK包房,她负责点,他负责唱,不听到心满意足她不肯回家吃晚饭。

  这样过了大半年,到她十四岁生日那天,刚好是星期六。

  早上起床的她习惯晨浴,才刚刚洗好,楼下已传来温和的大叫:“小温暖!小南弦来了!”

  干毛巾往湿漉漉的短发上一搭,她冲下楼梯喊道:“为什么这么早啊?”不是已经告诉过他中午会出门和同学逛街吃饭,晚上才会在家和老爹及温柔吹蜡烛?“老爸你不是说请他晚上来吃饭的吗?”

  温和无辜地耸肩:“我去买菜了,你自己问小南弦。”

  她一双灵气大眼转向他,发觉他好像又长高了,黑宝石一样的眼睛清亮得慑人心神。

  “又一早洗澡了?”占南弦走到她跟前,取过她手中的毛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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