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温暖的弦 | 上页 下页
一二


  他懊恼地掐她的脖子:“说!你爱不爱我?!”

  她惊讶地睁大眼,这还用问?举起左手第一千次含情地答:“我发誓,直到海枯石烂。”

  他的眼里冒出小团火焰,几乎想挥她几巴掌,直恨得牙龈咬紧:“我和占南弦,如果必定要选一个,你选谁?”

  “选的前提是什么?”

  “前提是我很、不、爽,不想你再留在他身边!”

  “那我也不爽你天天换女伴,我想你留在我身边,你要不要?”

  “做梦。”他直接拒绝,睥睨地抬高下巴,“白痴才会为树放弃森林。”

  望向半掩门内翘盼的倩影,她微笑依旧:“喏,你的森林正在等你。”

  长叹一声,他的唇久久地印在她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手指直直指着她,眼内是似炽似冷的警告:“以后别再随便问那种蠢问题,搞不好有一天我就点头了,到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她不语,含笑看着他进去亲密地搂起那位女子,直到他们在她的视线里消失。

  夜空下的花园安静得可以听见小虫的耳语,一丝低语如喃的声线忽然在此时飘入她头顶上方的空气:“你选谁?”

  她抬头,二楼露台里占南弦双手交握,正俯身在雕栏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选的前提是什么?”她问。

  无边黑暗衬得他眸内星光如闪:“没有前提。”

  “没有前提怎么选?”

  “一定要有前提?”

  “当然,譬如说选兄弟自然是临路,选朋友又以你为优,若选情人两个都是一流,如果选丈夫——”她浅笑,瞳子清澈如镜,“你们都不合适。”

  要,或否;放,或不……任何抉择都有当时的前提。

  “你的任人予取予求——”手掌忽然撑在栏杆上,颀长体魄从几米高飞跃而下,当说话仍在半空飘起,他如魅的身影已拦下她的去路,“是对谁都可以,还是只对他而言?”

  十几岁少年才有的莽撞动作不应由他这样成熟的男人做出来,但他偏偏就是做了,跳下的那一瞬似乎毫无考虑,这与他身份不相称的行为让她心里涌起一种奇特感,想轻退,却被他扯住了一缕发端。

  她只得出言应对:“临路是我男友。”

  这身份代表了一种特别,包括他和她亲热,都是理所当然。

  “我是你的老板,所以这就成了——骚扰?”他浅讥,说话间缠绕她黑发的手指乍然一收。

  头皮传来的骤痛使她不得不靠至他身前,眼睫却始终平视在他的衬衣领口,其实她不应该知道的,但心里就是明了,他的不悦来自于她已作出选择,朱临路是她男友,而他,此时此际她依然毕恭毕敬地把他当做衣食父母。

  他长久没有做声,久到她只好抬起头来。

  入目的眸光漾过浅浅水波,有种动人的迷朦,仿佛那么多年山长水阔的别离不曾存在,她终于又站在了他面前,是时光终于将两人拉到这么近,然而也是时光早将两人拉在了天与海的两边,在两千五百个这样的寂夜里回头,他从来看不清她的面貌,连可供怀念的影子也没有。

  她低头看表:“再过五分钟你该和益众的潘总会晤了。”

  他缓缓松开她的发丝,情绪也已复原:“你还真是个尽心尽责的好秘书。”语气浅淡如常,让人听不出他是在赞美还是在讽刺。

  她笑着越过他,推门而入,在华灯霓裳的包围中不期然觉得疲累,脑海里第一次冒出念头,想半途而去。

  花园里依然独立的人影将指尖不经意抬至鼻端,那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几不可闻,仿如她对他不冷不热的态度,似隐约有点什么,却令人无法捉摸,因为她退的速度快得超过他的揣测。

  只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

  抬头望向天幕高远的夜空,良久,他的唇边勾出一弯惊人冷冽的薄笑。

  两年,整两年他才为她准备好一个大瓮,大到——足够她这一世永不超生了吧。

  连续几天益众的潘维宁都差人送花到浅宇六十六楼。

  上午是大束香水百合,中午是半人高的天堂鸟,下午是蓝色郁金香,每天皆是如此,经由接待处总机小姐红嘟嘟小嘴的尽情广播,没多久大楼里已人尽皆知,就连六十六楼扫地的七婶见到温暖都一脸笑眯眯的,那眼神仿佛别有深意。

  有天花店又来人时被刚好回来的占南弦看到,他只是讥诮地弯了弯唇角,似乎这情形早在预料之中,什么也没说就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潘维宁这么大手笔嚣张地送花,却除了附在花上的卡片,人从来没有出现,连电话也没打来一个,这让逼问了温暖许久也还是不知所以然的丁小岱啧啧称奇。

  只有温暖自己心里暗叹,那位小潘总大概不晓得,这种人未到花先行的浪漫攻势,只对初出茅庐于爱情还有满怀憧憬的纯情小女生才有用,在她这种老骨灰的眼里,不啻是好笑的噱头。

  午休时分,趁占南弦不在,丁小岱抱着方便面和温暖再续前言。

  “普通晕呢,就是像我这样的,即使心底充满景仰但到底明白自己的斤两,所以只会远观而不敢奢望近亵。比较晕呢,企划部的张端妍就是一个,全天下的女生有哪个不爱慕王子?明知是梦也还是控制不住一腔痴心,但又没有豁出去的勇气,所以也只能偷偷黯然神伤。”

  “说的好像还挺精辟,那特别晕又是怎样的?”

  就见丁小岱撇了撇嘴。

  “特别晕是我最不喜欢的一种,仗着本身也有几分姿色就心比天高,总幻想有朝一日可以飞上枝头或被金屋藏娇,也不掂掂自己的份量,只会痴心妄想,技术部的杜心同就是个典型。”

  温暖笑:“只要占总一天未娶,她想参与竞争也无可厚非。”

  丁小岱双眼骨碌碌地往四周看了看,确定六十六楼真的没人,她才压低声音道:“温姐姐,你还别帮她说话,我告诉你吧,她在技术部里说过你坏话呢。”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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