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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当然还回去,等你好了我就回去上学。"我鼻子发酸,扯嘴角笑笑。

  "姐,我还要早点好,正准备考大学呢就病了。"他抬起头幽幽的看着我,"看来我得更快点好才行。"

  我眼眶发热眼泪几乎控制不住要流出来,在晔晔视线以外的腿不住战栗。母亲察觉我的颤抖忽的警醒,连忙拽住我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来了?"

  "我刚来。妈,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商量。"强忍住眼泪从病房走到走廊,母亲也跟出来,她关上门的时候,我从缝隙里看见晔晔渴望的眼神,那种求生的渴望,我不能也不忍断绝,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替他找到动手术的钱,因为晔晔的渴望。

  "我有个同学家里想要讨个好人家的女孩子做老婆,帮忙介绍的人给五万块钱当酬劳。"我压低声音对母亲说,顺手把昨天父亲给的一千块钱放入她的手中:"这是定金。"

  母亲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说辞,一连问了几句这是真的吗真的吗,我只能一直点头证明。

  "那我们找谁去,你大爹家的小女儿嫁了。"确定事情真实的母亲又开始反复搓手着急其他,我只能淡淡安慰她:"我高中同学宁婵娟还没结婚,我已经联系过了。她漂亮,又是学过画画的,人家相中的机会比较大。"

  "那也好,什么时候来相看,晔晔他等不了几天……"母亲焦虑的问。

  "后天先到我们家落脚,然后我再领去婵娟他们家相看,都定好了。我这次来,就想让妈到时候回去一趟,我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怕说错话,到时候人家再不满意,晔晔的病又要拖。"

  母亲连忙赞同点头,"没问题,那你先回去吧,好好准备准备。"

  说完她想回病房,我怔了几秒钟突然对她的背影说:"妈,那个……男人耳聋。"

  母亲回头看我我也看着她,对视中,我竟然有些逃避躲闪。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我话里的意思。

  "那也没办法,逼到这种地步,良心也只能让狗吃了。"

  这是母亲留给我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就进了病房。

  刘湘琴带人来的时候我已经收拾好屋子恭候多时了。

  昨天她打电话说这次来相看的不是凌棠远本人,不过比本人还厉害,让我小心安排。吓得我赶紧把家里家外都收拾一遍,又把母亲从医院喊回来坐镇。

  坐在凳子上直打盹的我,此时身心已经是疲惫不堪,整整三天我不曾安然入睡。心慌,心累,眼睛闭上三秒就会自动弹开,脑子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即将到来的每种可能、每种应对。

  筹集不到钱,随后晔晔病危,最终母亲病倒,我一个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串的连锁反应都想遍了。越是想到这些越觉得眼前机会难得,所有希望都拴在相看这件事上。

  临近中午,刘湘琴几人才匆匆赶到,远远看见她的身影竟有点想哭。她一定是不放心我,亲自来送人,为了我的事能一次成功居然巴巴跑了这么远。我感激的上前握住她的手,她则偷偷按了我手背对我使个眼色:"这个就是我的同学宁墨墨。"

  "这位是我阿姨。"

  刘湘琴身边站了三位中年女人,她唤阿姨那个女人面容凌厉,如刺的目光始终盯在我身上。

  为了博取好印象我赶紧点头打招呼:"凌阿姨好。"

  她并不应答只是扭头问刘湘琴:"你说的就是她?"

  刘湘琴茫然的点头:"嗯,就是她。"

  我觉得她们对话有些不对劲赶紧解释:"不是的,是我一位同学,比我漂亮多了,才情也好。"

  "哦,那去看看吧。"听到不是我,她便不再正眼看我。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她就是凌棠远的母亲。

  傲慢的态度,肖似的眉眼,她必然是凌家人没错,她隐藏身份亲自过来相看说明对选人一事的重视程度。我若有所思,深知这次责任重大,赶紧先让她们坐下喝茶好好招待一番。

  "你们这的茶我喝不惯,先去那家吧。"母亲给她倒茶,杯子里的叶子还没舒展,那女人上下左右打量我们的屋子后又补充了一句:"地方也脏。"

  母亲端着水壶的手立即停住,不安的站在那儿,一时间进退两难。我赔笑,"好,凌阿姨,麻烦您跟我走吧,估计这个时候他们家也准备好了。"

  几个人随我出门,错身而过时,母亲在我耳边小声叮嘱,"一定要小心说话。"我点头。

  刚出家门口就看见大姆妈从街角小店买东西回来,看见我身后几个人目光竟不肯再错开,死死的盯着我们看,直到我们离开,她也还站在那里望着我们,像似在确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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