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人(98)_孟宇

九十八

　　第一小组和黑俊明对射半天，黑弹夹内子弹打光了，卢大铮第二小组队员一跃而起，站起来包围黑俊明，卢大铮扯着嗓子喊："黑俊明，我们为你布下了天罗地网，你投降吧，跑不了啦！"黑俊明那方一阵沉默，卢大铮挥着枪缩小包围圈，眼看黑俊明就要束手就擒，谁知绝望中，黑俊明摸出一颗手雷，冷不防冲着卢大铮扔了过来……一声震天巨响，卢大铮就被一团火光吞噬了。

　　愤怒的队员们眼睁睁看到黑俊明炸死了他们的副大队长，疯了一样集体向黑俊明举枪射击，黑俊明矮胖的身体被愤怒的干警打成了麻袋……卢大铮的血和黑俊明的血流到了一起……

　　这时候，艾和平的大队人马赶到了。吴杰的小组也从天涯市一侧包抄过来了。看到自己最亲密的战友牺牲，艾和平的心都要碎了。就在几分钟以前，他们还在通电话，卢大铮那粗犷的厚道的笑容还浮现眼前，略带甘肃话的口音回荡耳边，卢大铮在对敌斗争中那种无畏的勇敢精神，都撕扯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这么强壮的身体，有时候竟然是这么脆弱……他抱起被炸得残缺不全的卢大铮的遗体，轻轻呼唤：大铮，我的好兄弟……悲痛的气氛笼罩着战斗了一天心神疲惫的弟兄们。

　　这时候，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这凝重悲伤的气氛。黑俊明的妻子在黑俊明的尸体旁诞生了一个鲜活的生命，而孩子的母亲由于惊吓尚在昏迷之中。艾和平命令说："张守义，你去把产妇母子送去医院。""报告艾局，这个时候我不能离开大铮，你另安排别人吧。"艾和平一想自己也真的糊涂了，张守义和卢大铮感情最深：他们是警官大学同学，又一同调进椰城公安局，一同卧底……最挚爱的战友、同学、过命兄弟卢大铮刚刚倒在黑俊明的枪口之下，他怎么可能为黑俊明接生孩子？艾和平就轻轻把大铮放在地上，拍了拍守义的肩膀表示歉意。然后，另外安排一个小干警处理黑俊明老婆的事。

　　卢大铮，兄弟，我的亲亲的好兄弟啊，张守义感到撕心裂肺的痛啊。

　　黑俊明躲在偏远的小县城改头换面娶妻生子，究竟是为了逃避打击抑或是真的想洗心革面过一种平凡而温馨的生活？逃避打击，否则他就不会绑架古雪涛了。

　　艾和平这时候想：人活着到底为什么？人生的意义又是为什么？当一个人的肉体消失了，他之前的一切光荣和梦想，比如卢大铮；他之前的贪婪和耻辱，比如黑三；是不是也随风飘逝了。地上的血迹遭遇一场暴雨就会冲刷干净，再过10年，20年，最多30年人们会忘记罪犯黑俊明，也不可能记住英雄卢大铮。就像一个若大的湖面，丢进两个石子会漾起波澜，不过随着石子沉入湖底湖面很快恢复平静。人生太渺小是艾和平每次仰望星空时都会强烈感觉到的，人生无常则是因为卢大铮的牺牲和黑俊明的死对于心灵双重撞击而产生的。任何现象的性质是无常的，表现为刹那生灭的，迁流不住。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

　　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哦，惠智大师。艾和平痛苦遥望好了寺，呼唤心中的活菩萨，难道因为我所做的一切，神在惩罚我吗？他内心迷茫了，甚至有些恐惧。

　　第二天，姜书记主持省委常委会讨论干部问题，公安厅长人选是本次常委会主要议题之一。噫，艾和平官运真好，讨论公安厅长人选前，叶书记简单向常委会通报了击毙越狱潜逃二年的犯罪嫌疑人黑三及其主要骨干阿毅的经过。听完汇报姜书记只说了一句话："干得漂亮！"真正讨论公安厅长人选时，几乎没有悬念，省委常委会一致同意艾和平接替胡厅长出任南海省第二任公安厅厅长。

　　60

　　贾愚侬接手南台国际高尔夫俱乐部之后，建设阶段还是很顺利的。投资使用次序是自有资金4000万，用于支付柳丝疆夫妇兑价2600万，场地平整及会所及配套别墅的框架费用1400万。借鄂南置业公司2000万，用于草皮绿化和会所别墅的装修；天天国际信托的借款2000万，主要用于土建装修工程收尾800万，附属设备1000万，流动资金100万，人员培训100万。

　　1991年9月20日，是经过易经大师选定的好日子，南海南台国际高尔夫国际俱乐部开业大吉。在球场管理这一块，贾愚侬决定交给职业经理人管理。为此，他重金聘请了深圳高尔夫球俱乐部从球童起步的年轻的元老辛迪亚担任了俱乐部总经理。辛迪亚是安徽师范大学毕业生，1982年毕业分配到了芜湖地区一所乡村中学作语文教师。1983年春天独闯深圳，但屡屡碰壁。恰巧那一年深圳高尔夫俱乐部招聘球童，迪亚辛隐瞒了学历被录用。俱乐部录取球童只要求高中学历，辛迪亚就填了高中毕业，结果被录取了。1983年大学毕业生还很少，他要是填大学毕业俱乐部肯定不会录取他，原因很简单，大学毕业生怎么会安心做球童哩。其实，还是他系统地国民教育成就了他，很快他就脱颖而出，从小组长直到部门经理、副总经理。最后被贾愚侬聘请为总经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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