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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我在家乐福超市门口,无聊地插吸管儿喝饮料,就看见赵婷和一个长发飘飘的女人来了,我便忙迎了过去。赵婷的母亲没我想象得那么老,年轻多了,眼角纹很细,脸上还很光鲜。“是阿姨吧,您好!”我微笑着,很谦卑地。“你好,大记者!”赵婷的母亲口吻很亲切,让我有点儿受宠若惊。她上下打量我一番,又笑着说:“我来买点儿东西,你们聊吧!”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她就转过身去,但却又转了过来,叮嘱赵婷:“婷婷,晚上早点回家啊!”赵婷乖顺地应了一声。

  就这么简单啊?我到底合不合格呀?我有点哭笑不得,也不禁感慨:一个人的命运真的是很悲哀的,有时就与别人一照面,因了她的一个念头儿,你后半辈子的运程就转了两个来回了。

  我和赵婷边走边研究去哪玩儿,最后双方达成一致:去省电大附近的旱冰场。我不会滑旱冰,可赵婷说她可以教我,我就说:“好啊!”到了旱冰场,买了两张票我们就进去了,门口的大妈给了我们两双旱冰鞋,我穿上就不会走路了,赵婷鼓励我站直了,我就站直了,可刚挪步,我忽然一个趔趄,幸亏一把拽住了赵婷,她那小身子骨在我的连累下也摇摇欲坠。赵婷开始向我示范要领,我就试着滑起来,还真成,我就慢动作地滑了两圈,正美呢,脚下一个闪失,一记漂亮铲球的动作就倒下去了,正铲中流星般的一个哥们儿,这厮摔倒的姿势没我好看,狗抢屎,他挣扎着站起来,眼睛瞪得牛一样看着我,我还躺在那儿,忙满脸堆笑:“哥们儿,不好意思,初学乍练!”他憋了一肚子火气终究没发出来。

  我就不敢再滑了,就坐在边上看赵婷滑,赵婷说:“你进来滑呀?没事的!”我就摇头。她又说:“你个男孩子,怎么这么胆小啊?”我说:“我小的时侯胆子挺大的,长大了就变小了!”也确实这样,人越活胆子越小,做什么事都前怕狼后怕虎的,总想着,活了这么大,万一出了事残废怎么办?万一点儿背噶蹦一下死了,岂不更可惜了?

  送赵婷坐回家的公交车,在车站我一连问她好几次:“你妈会怎么评价我呢?”她却总笑着,很神秘地:“不知道!”弄得我心里一时间也没了底。

  晚上,我在住处忍不住给赵婷打了个电话,小声问她:“你妈说我什么了?”赵婷笑了笑,扔出一个词儿——

  “未置可否!”

  30

  这段时间也搞不清是怎么了,哥儿几个之间少了来往,也没人张罗聚一聚了,秋忙时日已过,农民都歇了脚,他们还忙什么呢?方东方就不说了,与我断了交,不愿与我相见,可他们不会也与我心生了距离吧?这样想着,我就责怪自己,我也可以张罗聚在一起吃顿饭的,我又忙了什么呢?

  我正计划着,就有人打来电话要请吃饭,这个电话让我吃了一惊的,因为要请我吃饭的人身份很特殊,竟是毛毛。

  我没有拒绝毛毛的邀请,她一定是感情上出了问题,才会有如此举动。而我也不想再企图她什么,我们的时代已经结束,并已成为过去。我以一个很狼狈的失败者的形象离开她,我是想再以胜利者的姿态去面对她,看她此番如何表演。我心理上是不是很阴毒呢?也许是吧!

  毛毛胖了许多,我们面前摆得都是肉菜,我真担心她吃下去会再胖出几斤来。餐厅里开了空调,暖风徐徐,她干脆把外套脱了,现出了紧箍着身子的小衫,这使我更窥见了她的丰满。我们分手已经快四个月了吧,她身上似乎仍有我熟悉的信息,这让喜欢怀旧的我心生感触。“你过得好吗?”毛毛很平静地看着我。我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所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说:“反正还活着呢!”毛毛就笑了。该我问她了,我就问:“怎么,跟男朋友分手了?”“是啊!”毛毛脸色一暗,但很快恢复了常态。我们开始闷头吃东西。

  “我想吸烟?”毛毛忽然说。“那就吸呗,跟我在一起时我都管不了你,现在更没权力管你了!”我笑着看着她。“切!”毛毛不屑的神色:“我是怕这家餐厅不让吸烟!”她话说完,向四周看去。“她怎么还变文明了?”我心想,也向四周看了看,没发现哪儿有禁止吸烟的标志。我就叫来服务员,问可不可以吸烟,服务员说:“可以呀!”毛毛就拿出一支烟来放在嘴里,掏出火机来点燃了。“那个怪病女孩的病,真就没人能治了吗?”毛毛忽然说。她竟然还关心我们报纸,关心我们报纸就是关心我,这让我心里暖乎乎的。“应该有,只是还没遇到,现在除了艾滋病,还有什么病不能治的?”我笑着。

  前天,我们报纸和北京的一些媒体同步,对怪病女孩进京求医的事,进行了就算结束性的报道。医院专家经过多日的观察,对病因的判断仍存很大分歧,没有确切结论。而怪病女孩的母亲对公司一直以来的赞助,很是过意不去,再加上家里的一摊子事,丈夫自己又忙不过来,就坚持要回来。专家只好告诉母女俩,他们会整理观察资料,和国内一些知名学者一起继续分析研究,并将通过互连网向国际上寻求援助。袁泉也代表公司告诉母女俩,只要有什么新的进展,他们会继续资助的。我们媒体在报道中也再次为怪病女孩作了呼吁,昨天就上来很多的热线,有的说可以免费治疗的,有的说有祖传秘方可以试一试,还有的说他们家的孩子也得过类似的怪病,是吃什么吃好的,等等。我们把这些情况已经汇总到了怪病女孩父母那里,提醒他们,采不采用读者的建议,采用哪个读者的建议,他们自愿,但一定要谨慎。

  “怎么分手了呢?”我又问,我只是有点好奇。“没意思,就分了呗!”毛毛说着,吐了个烟圈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毛毛的话让我忽然感觉她成熟了。“来,为你又解脱了,我们再碰一杯!”我说着,举起了杯。我的话里带了嘲讽,毛毛显然是听出来了,很不高兴地扭过脸去,但还是举起了杯。两只酒杯还没撞上呢,我的手机就响了,我放下杯,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稍感意外,竟是我老家的电话,我就接了,以为是我老妈呢,却是我弟弟的声音。问我在哪儿呢,我说:“在外头吃饭呢,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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