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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〇


  律师公会的会长张易先生致辞:“说完套话之后,掀开今天的重头戏,在即将宣布的十佳律师中,我们会选出今晚最优雅的女士和最具风度的男士,TNAF集团的倪总裁将为获得此殊荣的两名男女颁奖,男士奖品为礼券一张,凭此券可在TNAF集团旗下的任何一家珠宝行挑选一件珠宝。”张易先生看着众男士幽默地说,“我建议选戒指,未结婚的备用,结了婚的周年用,都省了一大笔钱。”一片笑声中他接着说,“获奖的女士将有幸成为倪总裁今晚的舞伴,有了舞伴的则列为自动弃权。另外奖品——”

  他一扬手。

  轰!惊叹声如潮水一般汹涌,一条红宝石项链,那颗颗深红色的宝石宛若烟花般绚烂光彩,经过棱角的折射后熠熠生辉,它所发散出来的斑斓,使得灯光都暗淡。

  98%的女人的眼珠子黏在它上面,无法自拔。

  张易转向倪森,“倪总裁,我看这珠宝是要三层防盗啊,我这老头子都看着眼晕,难以把持,等会儿这会场打成一团,抢起来,你可得有准备啊。”张易半真半假地说。

  “能够佩戴这条项链的人,只有一个,张会长无须担心。”倪森谈笑中尊贵强硬的气质锐不可当。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还有一个对于在座女士来说是极好的消息,我们今晚邀请到的市电视台台长——柏铭涛先生居然是我们方鞠惠小姐的学长,他已邀请方鞠惠作为他今晚的舞伴,所以方鞠惠小姐就只能退出今晚的评选了,少了一个如此强劲的对手,大家是不是更有信心?”

  倪森站了起来。

  他无情的眉目微微一挑,好像哂笑,对视着柏铭涛,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柏先生这样做,是不是有失公平?这个宴会的名单上有舞伴的都已预先做了记录,没记录的则视为无舞伴,不可以临时更改,张会长,是不是柏先生位高权重,所以可以特例、可以无视规则?”

  他一字一顿,灯光下闪烁着他冷冽的笑容,目光的细微之处都透出森冷的金戈之意。

  张会长措手不及,哑然,无言以对。

  鞠惠的颈项轻垂,纤细得像是隐去了形体。

  柏铭涛微微一笑,气定神闲,堂堂的气派威仪隐隐显露,他温和地看着倪森,“既然倪总裁有所质疑,那么我们不妨来略做一些修改,增加一点难度。”

  殿堂内硝烟蛰动,前方倪森霸气狂野,左面柏铭涛淡如水墨,神采张狂的他和极度内敛的他站在殿堂之内,此等场景令所有参加这个宴会的人50年里回味无穷。

  “小惠10岁时我第一次见到她,我还记得见到她的时候,她搂着一个洋娃娃在哭,因为在美术课上老师要她们用彩笔涂出一块美丽的图案,她涂坏了,正伤心得不得了。”柏铭涛澄澈的眸光看向鞠惠,“小惠,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鞠惠抬起美丽的脸容,似忧似思,双眸里流光颤动,有若漫天飞雪又见霞光皓月,她缓缓露出了一抹微笑,那笑意中带有点孩童似的羞涩,轻轻地铺漫开来,“我怎么会不记得?你对我说,‘最美丽的图案来自于最困难的开始。’”她柔雅的音色流泻在殿堂中。

  “我与小惠相识15年,这个年限在座的各位可能超越?年限之外,可有能令小惠记住的话语或者场景?如果有,我让贤。”

  柏铭涛的眼睛清亮,海般深沉,当他牢牢注视你的时候,仿佛能穿透你的心灵。

  倪森的眼睛反射出比火焰还要炫目的光芒,他的视线触及鞠惠,四目一瞬不瞬地相凝,流光在他们的眼底交错。冷硬的线条有一瞬的软化,他的唇淡淡地轻掀,“柏先生的确是无人能及。”他坐下。

  鞠惠的眼眸闪了闪,嘴角勾起一缕清浅,是凄然还是释然?

  我的心情激动翻涌已非笔墨可以形容,无尽的感动感激感佩之情滚动于胸臆,柏铭涛是如斯出色,他在最快的时间里明白了我的烦恼和纷乱,他用他的智慧和沉着,润物细无声地抚平了这一切。

  这个男人,拥有他的人,肯定会一世安定,无忧无怖。

  “柏铭涛的确无人能及。”莫砾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唇角一直保持着一个恰当的弧度。

  我举杯,“所以应敬柏夫人一杯,她是女性中的骄傲。”

  莫砾笑叹:“好女人是所好学校。樊玲,你果真是女权的维护者。”

  他的酒杯轻举,一饮而尽,目光里淬过一道利光。

  宽敞明丽的殿堂继续上演着人类最优雅的交际,衣香鬓影、欢声笑语,鞠惠和柏铭涛在人群中谈笑风生。

  真好,一切都好得不可思议。

  “今天获得最佳优雅女士的是欧碧小姐。”

  尘埃落定,花属欧家。

  欧碧掩着口,激动莫名,她走到倪森的面前,酒窝绽放,唇上的红色仿佛要滴落下来。

  红宝石项链在倪森的指尖流传,他的笑容中有一种描摹不出来的凌厉。

  项链即将由倪森戴上欧碧的颈项,然后相拥而舞,这本是何等迤逦的场面,却有什么扭曲了原味,让人呼吸都得轻放,神经如弦。

  啊!举座震惊。

  一道残红铺洒而出,红宝石项链坠地,那惊国倾城的绚烂把地面瞬间点燃,一路蔓延,如同迅速燃烧的火焰。

  我的心都要从胸口蹦出来了,而柏铭涛和鞠惠脸上的神色却仿如对方不过是倾杯,君自倾杯,君自随。

  就连一旁的莫砾脸上也是淡然不露痕迹,一个个均是王侯贵胄!

  我是穷苦出身,禁受不住这个,太费钱了,心尖尖都疼。

  我往门口走,凉凉的长风袭来,裙角飒飒作响。一扇门的距离,隔断了奢华的喧嚣,终于感受到了一丝真实,这脚下的地面是坚硬的,不再虚浮。

  以后再不参加这样的盛宴了,我真的玩不起,出身决定境界啊。

  我仰起头,漫天的星辰遥遥的挂在天际,风撩起我的长发,在月色中飞舞。

  我的眼睛蓦地一定。

  夜色中一片耀眼的光波由远而近,它穿过树影屋尖,飞驰的速度在路灯下拉出了一道银色的星痕。它在公会礼堂门口距离我3米的地方,骤然转向,停车,车门打开。

  一个颀长的身影走出来,身着墨蓝与橙色相融的夹克衫,配色是洁净的浅蓝,衬衣领口微微敞开,散发着点点的不羁,头发微软地垂着,像是半干。这显然是赶得很急,临时赴宴的。这是玩官兵抓强盗呢,还是拉人助阵以壮大声威打群架呢?

  这……这也太幼稚了,笑容无声地在我脸上扩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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