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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林萍笑着把自己全面展开后,从脱下的内裤里扯出一条雪白的卫生巾端详一番说,算你走运。这次例假又长又细,今天刚干净。阿伟像猫一样弓起身子用力嗅了嗅,说,这倒不错、新鲜的。又说,好像还略带点腥味儿。林萍就去拉他,两人齐心协力团结起来,发出了许多不成声音的声音。一阵阵亢奋过后,阿伟说他受益匪浅,他说他从中发现了一条歇后语。林萍问是什么。阿伟说:女人的性高潮——无病呻吟。林萍笑道:还行。你能搞创作!

  阿伟从床上起来,亲了林萍一口,头也不回地径直走了。他高兴他自在他觉得世间一切都美妙无比。金钱女人自由和香烟,当然还有他喜欢吃的肥肉鸡大腿和羊肉泡馍。这时的太阳是香的,空气是甜的,城市是一盘切破了的生日蛋糕,他要天天过生日,一块一块地吃掉他们。吃掉这座性欲旺盛而充满财富的城市。然后再产生一座新城。这就有历史感了。地球就像一堆垃圾,人类就是生活在垃圾上的昆虫,昆虫们替换更迭种族延续的过程就是历史。只有这样看待,历史才会变得不再神圣庄严;只有这样看待人类,人类才能从某种规矩和原则中解放出来。你只不过是一只在垃圾上觅食的昆虫!

  现在,阿伟这只昆虫骑着摩托在人海茫茫中风驰电掣不知所由,口里哼着他喜欢的流行歌曲。每首他都会唱一两句,但都是精华。如同他喜欢女人一样,他只喜欢女人身上的精华,女人身上的精华就是性器,面容身材乳房大腿以及修养都是配套设备中的辅助部件。他就这么杀猪宰羊似地哼过去,洒下了一路的滋滋味味洒下了一路的甜甜蜜蜜洒下了一路的快快活活洒下了一路的风风火火。当一地翠绿横陈在眼前时,他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往家里去,而是冒冒失失地冲到城郊农村来了。突地而起的山丘上,有一座新坟。他记得清清楚楚,那里埋藏着治安联防队队长。他不知道队长是什么样子,却可以想象得出他很魁梧很强悍凶猛生不要命死不要脸。

  阿伟停下来,亲切地望着那座坟茔。他想找一个光溜溜的石头坐下来。然而他失望了。有石头,但不是光溜溜的,它们的长相与屁股的需求完全背离。他灵机一动,把摩托推到包谷林子旁边靠着,自己钻进密密匝匝的包谷林子中间,呼啦地把包谷打倒两行。包谷们很茁壮,根根都坚韧挺拔满怀信心地憧憬着收获。阿伟把它们坚决地打倒折断了,打得自己满头大汗。然后他把身子放平,躺在包谷杆那郁郁葱葱的遗体上面,身下夭折了的绿色不堪重负嘎嘎啜泣。他嫌难听,抬起屁股使劲往下砸,砸出一阵窸窸窣窣的脆响。他调整了姿势,以手作枕双手抱头,虚着眼睛看着蓝天。蓝天很苍老地长了许多白毛,白毛长在蓝天上,蓝天和它的白毛都长得很可爱。

  杂草丛生的小路边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阿伟扭头望望只看见半边脑袋。他起床似地坐起来,发现来人是个三十来岁的村妇。村妇挎个篮子,好像是来扯草的。她正在向林子里张望。也许她是看见外面的摩托才发现地里有人的。她走进来,看见了阿伟,眉宇间闪烁着怪异和新奇。

  你过来。阿伟对村妇说。

  干啥?村妇眨巴着眼睛。

  过来!让我坐坐。阿伟说。

  我没带凳子。怎么坐?

  坐你——你就是凳子。阿伟摸摸衣袋,坐了我给钱。

  村妇更进一步。问他:你说的可是真话?

  真话。阿伟一本正经地掏出钱来一亮。

  多少?

  我坐半个小时。一百行不行?阿伟伸出一个指头,开始砍价。

  村妇举起一个巴掌:再加五块。

  阿伟说,行。

  村妇放下篮子,望着被蹂躏得一塌糊涂的包谷杆,选择着卧下的姿势。她趴下去背朝苍天,让手掌枕着半边脸。问他这样行不行。阿伟没说什么就坐在她屁股上了。阿伟一百五十斤的体重,坐下去时村妇有点不堪重负,啊地一声叫了出来。阿伟觉得那一声是挤压出来的。阿伟开始抽烟,他感到村妇呼吸有点困难,吃力地喘着粗气。她问阿伟怎么样,阿伟说还可以。好在村妇有个肥硕的屁股,阿伟屁股亦不逊色,两个屁股针锋相对地重叠犹如一堆海生物在软软地蠕动,随时有滑掉的不牢靠感。小时候阿伟也玩过这种游戏,但那是坐男孩子,是换着坐。因为被坐的人极其艰苦,所以要绝对公允和平等。

  约摸十来分钟,村妇的脸就胀得通红。她已感到无能为力,请求坐起来,气喘吁吁地说,你太重,再加五块。

  阿伟觉得这人怎么斤斤计较,很不高兴地说,你不能再涨价了。我已同意给你一百零五块,能买一把很漂亮的钢管椅。你再涨,我就不坐了。

  村妇眨巴着眼睛说,你知道我有多难受?我把你抱在怀里行不行?你还可以睡。

  阿伟说,我不喜欢女人抱我。

  村妇指指那座新坟说:那个鬼日的我就常常抱他。

  阿伟往外望望:他是谁?

  就是土里埋的那个人。是镇里的治安队长。很有钱。是不是有钱的男人都喜欢这样?

  阿伟鄙夷地说,他算啥!他是流氓地痞恶棍。

  村妇瞅瞅阿伟:你呢?

  我?我算什么?阿伟一时答不上来。良久才说,我算一个没凳子坐的男人。又问:他搞你一次给你多少钱?

  村妇说,没准。随他的便。想给多少给多少。有次给我八百块,还有次给了我五毛——不过那次他是忘了带钱。我没要,做个人情算了。村妇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过去拉他,说:你就坐我怀里算了,这地方肉厚。保你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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