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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八


  肖平说,我如收下,就给你一万块钱。否则我就不要。今后我有困难了,会主动找你帮助的。肖平伸手把门关上。立乔泪盈盈地站起来,两人抱住。立乔把肖平的手抓住按在自己乳房上。她说:你要能经常这样抱抱我,我就很满足了。

  肖平说:行。有个女人抱抱当然是好事。但我有个条件,电脑不能要。收下我会难受的。

  立乔破涕为笑,把肖平抱了许久。由于肖平执意拒绝,她无可奈何地把电脑提走了,说:情人不要,留着给儿子用吧。

  立乔一心一意投入干自己的事。阿伟知道立乔偷偷搞起单干来了是在半个月之后。他是偶然在一条并不显眼的大街上发现南方饮料公司总代理的牌子的。那张矩形铜牌他在北京上海等城市都见过,属于公司统一制作的那种精制小巧而又醒目的方块。他不经意地走进去一看,里面金堆着南方饮料公司生产的各种饮料,显然,它的产生在本市具有寡头的垄断性。刚刚挂起来的崭新的营业执照上写着法人代表立乔的名字,注册资金是50万元。

  阿伟顿时脸上一沉。他估计是立乔南方之行的最大收获,理所当然是背着他干的了。阿伟心头掠过一丝凄凉,转身悻悻想走,正好立乔从里面出来看见他了,连忙招呼他里面坐。阿伟装出一副若无其事宽宏大度的样子说,你立乔可是不够朋友,办这么大的事,开业也不通知我一下,给你庆贺庆贺。立乔掩饰道:哪里是我办的,是王总他们搞的。我只是牵头把架子搭起来。阿伟背着手一边走一边巡视,说不错不错。心里恨不得骂她是卖国贼,骂她婊子养的。

  总代理的异军突起,不仅分割了阿伟经营范围的重头,而且使阿伟对现在公司的前景设想发生了根本性的动摇。他非常悲哀地意识到这是公司力量分崩离析的开端,是他人生和事业悲剧的序幕,这是公司职员离心离德同床异梦的表现,也是立乔对他最彻底最干净利落的背叛。他不敢设想其他职员利用业务关系还干了多少有损公司利益的事情。他自以为统治得很好人心所向的这块地盘,原来早已四分五裂,各自打自己的小算盘了。扳起指头算算,在公司的要害人物中,只有林萍最可靠了。那天,他把立乔的事当新闻对林萍说了,林萍显得非常冷静,平平淡淡地说:早知道了。阿伟说:早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林萍翻翻白眼: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如果我有这个条件,也会像她那样干的。另起炉灶别人掏本,只有傻瓜才不干。市场经济有奶便是娘,谁也阻挡不了谁,谁也不碍谁的事。

  林萍这番言为心声的话像一根闷棍打在阿伟头上,使他真正把握不准现在的人心向背了。他艰难地站起来,望着窗外街上涌动的人头发愣久久不语。林萍感觉出了什么,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愤怒地推开了。

  林萍说:你干吗对我这样?

  阿伟亿斜道:你要我什么样子?

  林萍说:没出息。不知你是见别人发财眼红还是别的原因。林萍说着又把手搭了上去。

  阿伟抓下她的手说:太热。汗涔涔的。

  林萍说:心静自然凉。谁叫你想那么多?

  阿伟亲亲她的手:我不想那么多行吗?谁替我想?你替我想?

  林萍缩回手挠挠自己的背,然后把他抱住去亲他,想用儿女私情取代他现在的伤感。阿伟麻木机械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后来他就心不在蔫地用手指在乳罩后面的结扣上抠着玩,把松紧带弹得不停地来回伸缩,像孩子玩皮筋似的。以前汹猛激烈的情欲化为片片烟云袅袅升空了,只剩下一层抽空了灵魂的躯壳。林萍扫兴地松开手说,你变了,变得脆弱了。阿伟不甘落下这个评价,申辩道:不是我变得脆弱了,是别人想把我往脆弱里变。林萍叹口气,收回那双一往深情的目光说:我们该走了。阿伟说:不能走,我有话要问你。林萍问:什么话?阿伟说:假如我辞职不干让你干,你干吗?林萍感到非常惊诧,她根本就没想到阿伟会有辞职的一天。她问:你干吗辞职?阿伟说:我不想干了。

  林萍问:你要推荐我当总经理?阿伟说:对。这个公司从创办到现在都是我一手撑起来的,苦心经营了这么长时间,情况并不很糟。我必须把它交给一个合适的人选。我爱你,我放心你,你有这个能耐。如果你来坐这把交椅,我就放心了。林萍紧紧抱住他,说:伟,凭你这句话,就够我爱你一辈子了。一时动情,伏在他胸前呜呜哭了起来。阿伟胸前的衬衣印湿了一片不规则的肉红色。

  这天阿伟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家里的积蓄搬出来清点。他把存款单国库券等各种有价证券进行了全面清理,大约有五十来万元。还有十万元存折放在公司办公室的抽屉里。加上消费,公司从开办以来他个人获利六十至八十万元。公司从银行贷出的流动资金最多达三千万元。他曾经放出一千万元的流动资金作为高息贷款投入到南方一个开发区运转半年,仅此一项他净赚五十万元。与他合谋的会计和银行有关人员分了二十万元。值得庆幸的是资金在运转过程中平安无事。整顿金融秩序也没涉及到这事上来。他在清理存款时想到这事心里还一阵莫名其妙地紧张。

  这一夜阿伟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很少有过失眠的时候。他看着从窗口射进来的满屋月光想着心思。向红梅的鼾声时断时续,他在滚动时向红梅也翻了个身。被她压过的地方一片潮热。她梦呓了一句什么,然后把薄被蹬掉了大部分。屁股和腿部都亮了出来弯曲着对着阿伟。胸部和腰部裹了厚厚一层被子。他想向红梅可能有些热。他索性坐起来开了灯。他点上烟,扭头看看向红梅蹶着的屁股,屁股被灯光映得绯红。他觉得那个红屁股像长了眼睛的胖脸,正绷紧了面孔怒目圆睁地望着他。他走过去拉上被子遮起来。然后扒开窗帘,观察外面的夜景。夜市繁华的喧嚣仿佛在嘲笑他这个孤独的有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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