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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我也不知道,目前我只是这样猜测。”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你还记得她在咱们这儿失踪的那个晚上吗?”

  “当然记得,你第一次动手打了我。”想到那个巴掌,我心里还有气,我当时怎么就那么轻易地原谅他了呢?

  他心里只惦记安依云,没听出来我的不悦,好像把那个巴掌忘了一样。他说:“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当然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个。

  “你还记得她的鞋子吗?全是泥,如果单单只在市区,是不可能会弄成那个样子的。还有你报警的那次,有个警察去追她,说看见她坐Taxi跑了,证明她其实是正常的,她只是什么都不肯说出来而已。我相信刚开始,她的确是受了某种刺激令她变成那样,秦安刚刚说前段时间她好了很多,也就是说她可能是真的好了,所以,把这些事连在一起,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去了那个精神病院。”

  听启凡这么一分析,似乎有点道理,可是我不明白,安依云去那间荒废的精神病院做什么,都已经荒废了三十年了。除非……我全身一紧,脱口而出:“你怀疑那里面还住了人,而那个人跟依云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启凡笑了一下,但笑容里却流露出些许的无奈。他说:“聪明,不愧是我安启凡的老婆,学会分析问题了。”

  我拍了他一下:“你少臭美了,我本来就很聪明,我小说里面的悬念写得多好。”

  “那是小说,你胡乱编的,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玄?”他想了想,又接着说,“她跟那个人的关系很可能不能公开。”

  我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自作聪明地说:“明白!这也是她一直不开口说话的原因。”

  说这话的时候,我们已经到家门口了。

  回到房间我们就躺下去睡了,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启凡,脑子里反复地想着那个精神病院,那里面难道真的还有人在住吗?荒废了三十来年会是谁住在里面?而且还得跟安依云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个问题难度就有点大了。照时间来推算应该不可能是安依云的情人,那时候她自己都没出生,哪来的情人?听启凡说安依云是在去年她爷爷死的那晚变成这样的,也不否定她是在出了事以后再把情人藏进去的,可是她把情人藏到一个荒废的精神病院所为何意?难道是她的情人有不能见人之处?是个瞎子?疯子?或者麻风病?不对!就算是她的情人,她也用不着再也不说话了啊,她是想用沉默来抗议还是保护什么?想想还是矛盾,她跟何秦安的感情很好,她不像是一个用情不专的人。如果抛开情人这一猜测,那么住在里面的究竟会是谁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启凡也睡得不安稳,看来他跟我一样,也被这个问题深深困扰着。因为,一个正常人,他是不会住在精神病院里的,何况还是已经荒废了那么多年的。根据启凡以前跟我所说,安依云是听到或者看到了什么才会受刺激,那这个人会不会跟她的家庭有关,跟她爷爷的死有关?她爷爷死的那天她正好看见了那个人,而且也知道了那个人就住在精神病院里面?也不对呀,知道了她也不至于吓得不再说话了啊,她并不惧怕那个人,否则就不会偷偷去看他。

  所有的猜测被推翻,我越想心里越困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跟她有着息息相关的人,而且关系复杂到不能公开?

  我忽然很强烈地意识到,我对那个藏在精神病院里的神秘人,已经产生了一种极大的兴趣。尽管目前还不能确定那里面是不是真的住了什么人。

  第十章 第二类死亡

  启凡八点多就起来了,我是被他打电话给吵醒的,他双眼红肿,一看就知道没有休息好。我听见他说:“嗯……对……没错……不知道吗?好……是不是很麻烦?……对,时间是久了点……好的,那麻烦你了。”听他的语气像是在打听那个精神病院的事,不过好像没有问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回头看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看起来疲惫而憔悴。他见我醒了,走过来弯下身子用手抚摸我的头发,温柔地说:“是不是我打电话吵到你了?”

  我拉着他的手,摇摇头,把脸贴在他的手心里:“你姐还没有消息吗?”

  “喔,早上七点多我收到秦安发来的信息,说依云已经回去了,在他那儿。”

  “那就好。”

  他摸摸我的脸:“我去诊所了,你再接着睡吧,我知道你昨晚也没睡好,醒来后给我打电话,我走了啊。”

  启凡走后,我很快又睡了过去,刚睡着就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了,我迷迷瞪瞪地去开门,以为是启凡忘了带钥匙,当拉开门的那一刻,我一下子就清醒了,我认得那个送邮件的男人,他正站门口微笑地看着我。我顿觉头重脚轻,血液倒流,失神地盯着他手里的邮件,有那么一刻,我回不过神来,为什么事情还没有结束?那种无声的恐惧此时又如潮水般涌上来,湮没了我。

  他显然被我的样子吓到了,小心地问:“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哦,我……我没事。”我艰难地吞下一口唾液,有些摇摇欲坠。

  “那这个邮件……”

  我条件反射地后退了一步,脱口而出:“我可以不收吗?”

  他想了一下,说:“这样吧,你签个字,算你收了,我也好回去交差,至于邮件,你要真的不想收,我帮你处理吧。”

  我木讷地点了点头,接过单子签了字,看他带着疑惑的神情下楼。然而,一种神奇的力量突然紧紧抓住我的神经,控制着我的大脑,迫使我想要看那张打印出来的信里的内容。我忘了是怎样叫住他,忘了是怎样从他手里重新拿回邮件,也忘了是怎样回房间把它拆开的,一切过程,都显得那么不由自主,犹如梦游。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里面除了一根被燃过一半的蜡烛,只有一张白纸,上面什么字也没有。

  我有点晕了,寄张白纸是什么意思?让我自己去猜?一会儿我又惶恐不安起来,没有比有或许更可怕。

  我突然想到这可能是无字天书之类的东西,我慌忙打开灯,把纸凑上去,什么也没有;我又把蜡烛点燃,把纸放上去烤,差点烧着了上面也没有显示任何内容,于是我又把它放到水里,依然是白纸一张。做完这些之后,我忽然为自己的紧张感到可笑,只是一张白纸,怎么把我弄得如此神经兮兮?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被它击败?一张白纸能代表什么?也许正如启凡所说只是一个玩笑呢?

  我把蜡烛以及白纸扔进垃圾篓里,重新躺回到床上,却再也睡不着了,脑子里翻来覆去还是那张见鬼的白纸,以及白纸上不曾显示出来的内容。我爬起来,又躺回去,爬起来,再躺回去,如此反复折腾,就差怀疑自己有些精神失常了。

  想了半天,终于决定给罗天打了个电话,谁知他竟不在S市,说过些日子才回来,我把收到邮件的事说给他听,他说:“我忘了告诉你,我上次就去邮局查过了,根本没有这份快件,很显然不是通过邮局的,下次那个人再送邮件来,你想办法先拖住他,然后再给我打电话。”

  挂完电话后,我更加想不通了,到底是谁在跟我玩这种捉迷藏的游戏?越想脑子越乱,不行!我得出去走走,否则真的要精神失常了。

  出了门,我突然想去那间精神病院看看,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刚离开市区,手机在响,我拿出来看,全身就像被电触及一般,剧烈地抽动了一下,我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忘了接电话,呆愣着,这个消失了近三个月的男人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七月,怎么那么久才接电话?”

  我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我只是想笑,而且特别想笑,于是我干脆笑出了声音。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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