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情到中年无觅处 | 上页 下页
一二〇


  男人刚毅地说:“不要紧,一点皮外伤。”眼睛却紧盯着那两个人,怕他们再扑上来。

  又一次发生路堵。这一次倒不是别的原因,而是车子们停下来看热闹。近前的车灯都亮起来,照着这精彩的场面。许多人还钻出车子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个究竟。

  阿青就对周围的人群说:“那两个人不是东西,想调戏女人。”

  那两个人清醒过来,又想贴身上前,可人们的眼睛越聚越多,再打不起来了。也不知双方谁吃的亏多,赵世诚头脸上都是血,对方的一个人可能鼻子开花了,血不停地流,另一个家伙老是抚摸自己的耳门,看来也被揍得不轻。

  那两个人中的一个人掏出手机想打给谁,赵世诚就说了一句温城话:“想打群架?老子等着你。”

  周围的人们纷纷劝起架来,把双方都拉开,劝进了各自的车。

  04

  在车里,小形哭了一会儿,声音才低下来,待两个人回到车里,她看见爸爸头上满是血,又害怕地哭了起来。

  小女孩的害怕是最可怜的。

  最忙乱的是阿青,自己的肚子痛不说,又要找东西给赵世诚擦伤口,还要安慰大哭着的小形。

  幸好,阿青从车子里找出些急救用的东西来,替赵世诚清理了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但不怎么顶事,血还是一点点地往外渗,她便对赵世诚说:“快去医院吧,别感染发炎才好!”

  现在的赵世诚,才觉出头脑胀胀地痛,他恨不得再下去揍那两个家伙。

  阿青忘记了自己的肚子疼,让赵世诚坐在后面,抱紧小形,自己则忍痛开车。朝前行了一段,找到拐弯出口,把车慢慢拐过去,上了另一边的车道,回头往市区开去。

  到了医院,阿青又显露出干练来,她抱着小形,扶着赵世诚快步往急诊室里去。

  毕竟这是家市级医院,一般车祸人祸皮破骨折受了伤的人都爱往这个医院送,虽然是夜晚,但医院的门诊部还是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她让赵世诚在走廊边的椅子上坐好,叮嘱小形陪在爸爸身边,自己则风风火火去排队,跑前跑后挂号付钱取药。这时的赵世诚,在阿青眼里,仿佛变成了小孩子。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怎么会这么快就忘记男人种给自己的满地荆棘?

  值班大夫对这类小伤已司空见惯,简单地给赵世诚清洗伤口,缝了两针,上了些敷料,开了些消炎药、营养药,最后做了肌肉注射,大约为了预防破伤风吧。看见女人一脸关切的样子,便说:“只是皮外伤,头脑轻微有些震荡,没关系的。回去注意休息两天,就没事了。”

  女人听医生这么说,还是有些担心,只是不好再在医生旁边唠叨,便自言自语似的说他刚才流了许多血,想来想去还是给赵世诚打一瓶点滴才算稳妥,便又央求医生。

  弄得坐在一边的赵世诚哭笑不得。

  医生被阿青对男人爱之深痛之切的神态逗得笑起来:“你干吗不关心自己?你的脸色比你先生的脸还要苍白。”

  赵世诚早就发现阿青的脸色不好,只是没来得及说,听了医生这话,便说:“是啊,阿青,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

  听大夫说自己,听男人问自己,阿青微红着脸,微笑着掩饰:“没关系的。大夫,还是给他打瓶点滴吧。”

  女人的脸色里,浮起一份纯净的洁来。

  其实,她自己的肚子一阵阵痛得厉害。

  赵世诚见她不愿说,就追问不止。

  待护士小姐给赵世诚做过皮试,又送到输液室点滴后,小形已在阿青怀里静静睡去了。阿青感觉输液室里的室温有些凉,便轻轻地把她抱回车里,让她在后座里躺好,又用抱枕护住小形的腰边,再把车窗留了一条缝流通空气。感觉妥当了,她才轻轻地下了车关好车门,回到输液室,陪着横在女人心底的这块硬石。

  输液室里人很多,许许多多的透明管千头万绪,从一支支铁勾下的药水瓶里吊下来,像一场纷乱的立体线条,细细的另一头,插入病人血管里。也有人去椅空的,它上面垂着的输液管便空荡荡地吊在半空里,略逢行人走过惹动的微风,便乱晃几下。


  一种遭人遗弃的空。

  赵世诚目光柔和地护着阿青坐在自己身边,用另一只手揽起女人的腰,让女人偎满自己。女人先是迟疑一下,却也顺着男人的心思暖住他。

  经过咖啡屋里的不欢之情与激烈打斗后的相互舔慰,两人的鼻儿眼儿眉儿都充满了雨洗 后的柔情。

  两个人的体温也相互流动起来,细细体味相互间皮肤的语言。

  男人轻声地问:“阿青,你的脸色为何这么惨白?”

  女人用手摸着面颊,仰眉不相信地问道:“真的有你说的那么难看吗?”

  男人关切地说:“你也看看医生吧,该不会是哪里不舒服吧?”

  “现在找谁看呀?”女人想了一下说,“刚才就是肚子痛,不知是不是咖啡灌多了。”

  男人不解地问:“喝咖啡能有那么痛啊?”

  “上学后,就发现自己的基础太差,功课压力非常重,只得一点点恶补,身子就慢慢不如在公司时了。这几天又是女人经期,更经不起糟蹋了。”女人瞟着男人说,“反正蒲柳般轻贱的身子骨没人心疼,就让它像野塘里的芦草一样自生自灭吧。”

  男人被女人说得笑起来:“怎么没人疼你了?你自己把手机关掉停掉,让人家想关心也找不着北呀!”

  女人慢慢地说:“你只会在无聊时想起心疼人家,一遇到姐呀妹呀的,就把人家忘到爪哇国去了。”

  男人一时语塞。

  女人眼睛望着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已被体温软化了的巧克力来。巧克力是一种不能承受人之体温的甜,一点点的体温都会把它柔软成另一付慵懒的样子。

  女人细致地剥开它,分成两半,旁若无人地将其中大的半块递到男人唇边,男人张开嘴巴,轻轻咬住沾着女人体温的甜。

  女人睇着男人,男人满脸都是大男孩纯洁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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