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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沙若欣不顾脚痛,立刻起身,光着脚丫,费劲地挤过那几个欧洲人,也不顾那几个老外抱怨的神情,一瘸一拐地朝前奔去。

  可那女人的速度却是极快,转眼便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这条古玩城是根据明代的街道格局设计,都是那种平正四方形的街道,其间有数个井字形岔路将整座古玩城分成几块豆腐块似的区域,店铺总共有一百多家,这街道格局都非常相似,以至刚刚那个女人消失的角落,沙若欣都没能记住。她懊恼地光着一双脚在地上直跳,也不顾周围游客诧异不已的目光。

  那个女人,那个让人看一眼就无法忘怀的女人,本来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但为何会出现在此?

  沙若欣此刻的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就像一只大苍蝇飞进了喉咙,想吐又吐不出,咽却也咽不下去。

  几个欧洲人走了过来,叽叽咕咕地交谈着古玩城上的装饰,沙若欣有些心烦,又朝宋城航消失的街角望去,根本不见人影。

  就在她回头那一刻,透过那几个肥胖的欧洲人头,沙若欣又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满头卷发的女孩背着双肩包从两名欧洲人身边越过,站在街心,四处张望着。沙若欣凝神看了看女孩的背影,忽然向前一步,大力击打在女孩的肩膀上,低沉着声音道:"小丫头,干什么的嘎活?"

  卷发女孩冷不防被吓一大跳,转过身来,失声叫道:"表姐!"

  沙若欣冷哼一声:"小黎,大晚上的一个人跑来这里干什么?约会吗?"她四处看看,却又没有看到周围跟着别的男孩。

  卷发女孩正是虞梦的室友柳黎,她不满地对沙若欣叫道:"表姐,你这样会吓死人的。"

  沙若欣嘻嘻一笑,揽过柳黎的肩膀:"真的不是来约会?"

  柳黎瞪她一眼:"谁会来这个鬼地方约会啊?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

  沙若欣故意沉下脸:"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还不都是你妈妈惹出来的。"

  "切!我妈安排你相亲那还不都是为你好。对了,你昨天的相亲怎么样了?"柳黎朝沙若欣挤着眼睛。

  "人都没见着。"沙若欣拉着柳黎朝路旁的一个烤饼店走去,"我饿了,你吃饭了没?"

  "吃过了,刚刚才逃出来的。"

  "两个牛肉的,一个芝麻的。"沙若欣的胃口不比男人差,"逃出来?什么意思?"

  柳黎朝沙若欣翻了翻白眼:"还不就是姨妈从你那里听说我们学校那事儿,她就找我妈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人,胆子贼小,被传言这么一吓,立刻就叫上我爸,硬是把我从学校里揪回家了。"

  沙若欣声辩道:"我可没说给老妈啊,你别冤枉我,估计是那个马屁鬼说的。"

  "那个死追着你不放的家伙?叫什么来着……"柳黎调笑道。

  "别提那家伙好不好,没劲。"沙若欣一想起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的方华就头疼。

  "程安!"柳黎却偏偏故意逗她,以报刚才被吓之仇。

  "好了,好了。别再提那家伙了,对了,你来这里做什么?学校的论文吗?"沙若欣及时拉开话题。

  柳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没有说话。

  沙若欣有些不安:"怎么了?"

  古玩城里装饰着各色路灯,在路旁散发着金黄色柔和的光线,而此刻的一盏仿古路灯忽然熄灭。沙若欣的感觉是,柳黎的脸色忽然大变,一股淡淡的阴冷漫延开来。

  柳黎好半天抬起头来,望着沙若欣,声音忽然沙哑:"表姐!你相信人死后有灵魂吗?"

  沙若欣怔住了,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路灯忽然又亮了几下,几道光线切换着在柳黎面颊上闪烁,沙若欣忽然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怎么会忽然问这个问题?"沙若欣想从柳黎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遗憾的是,除了茫然,什么也没有。

  柳黎的眼神似乎穿过了沙若欣的身体,焦距凝聚在某一个未知的地方,幽幽道:"你知道殇宫吗?"

  "什么?"沙若欣没有听明白这个词。

  "殇宫。"柳黎的声音拖得长长的,"逝者之殇,宫为身,殇宫就是死去殇者的灵魂!"

  沙若欣浑身打了个冷颤,顿感寒意渐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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