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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我没听明白,却发现无名指的地方套上了一支朴素的指环,而那只抓着我的大手上,戴着同样的一枚。

  我很是狼狈地赶在门禁前收拾妥当了,又被送回家。

  坐在车里我一直靠着车窗睡觉,偶尔睁开眼睛,看着他扶方向盘的手上亮晶晶的戒指,再看看我自己的,就放心地接着睡了。

  他没给我买带钻石的戒指,我很欣慰。我不喜欢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因为我不需要跟谁炫耀,洗菜做饭的时候,如果不小心将钻石弄丢了我也舍不得。我喜欢素圈戒指,在淡雅简单里又有内涵。

  杨宪奕领着我上楼前还给我弄弄头发,又嘱咐了好几次一会儿怎么说,最后亲了亲我,"精神精神,明天让你睡够了。"

  其实不是为了跟爸爸妈妈说明天登记的事我就能睡个安稳觉了,他再怎么鼓励我我还是困得厉害。到了家里主要是杨宪奕在说,我坐在他旁边听着直打瞌睡,属于中度体力不支,被妈妈瞪了好几次。

  爸爸妈妈问我意见的时候我就点点头,嘟囔了几下。他们肯定猜到我们做什么了,我想他们也是没办法了,最后把户口本交给了杨宪奕。

  我以为可以马上回房睡觉,可杨宪奕又把我给弄走了,说是跟爸妈借用我一个晚上。回他公寓的路上我几乎没有醒过,关于明天登记的细节我都听他的安排,现在只想到睡觉。

  "若若……醒醒,明早我送你去学校开证明,请假,然后去我家。"

  我睡得正香,一听说去他家,马上就醒了。从挨砖头之后我一直把去他家的事当成无限期推后,一想到明天要见他爸妈,我感觉比明天领证还不安。

  因为杨宪奕一席话,这晚我失眠了。他在我旁边睡得特别香,可能出差回来又亲热,他也累坏了。我趴在他旁边听着他的呼吸,想着明天的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就是我真真正正的丈夫,总有点不真实感。

  我舍不得吵醒他,可他睡着了我睡不着又不公平。我摸摸他的胡子,在他额头淡淡的纹路上滑来滑去,又去量一下他的鼻梁有没有我的高,最后用我的小卡子夹他爱发脾气的嘴唇。被我折腾了好长时间,杨宪奕终于醒了。

  "怎么了?干吗不睡觉?"

  "睡不着了,你陪我说说话。"我赖过去央求,他答应了,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两句。

  "明天……不,今天是几月几号。"已经凌晨了,也就是已经到了我们领证的日子,我问他,总觉得这个日子意义非凡,可他的回答却不是这样。

  "九月十几号吧……快睡吧,明天该起不来了。只要是咱俩领证,哪天都一样。"他把我压在怀里不让我出声,我不同意他的观点想争辩两句,无奈他身高体大,一翻身就把我正法了。

  到早晨我好像才抱着他一只胳膊隐约睡着,可睡了没一会儿杨宪奕又开始折腾我。他催我起来刷牙洗脸吃早饭,催我打扮准备出门。我实在太困太累,昨晚的失眠至少需要睡四五个小时才能补回来。

  将军和元帅好像知道我们今天要去领证,也很兴奋地跑进卧室来祝贺。他们咬着被脚把被子从我身上拽走,让杨宪奕有机会拿冰凉冰凉的大手激我。

  我被弄醒了,去学校的路上都没有要结婚的笑容,时不时打个盹。开证明请假都很方便,我去办公室打招呼的时候正碰见冯纶。他接过糖的时候脸色很不痛快,我心里有一种报复后的快感。迎面走过去,我们没有打招呼。

  去杨宪奕家拜望老人是我一直特别紧张的事,我再困再累也得支着脑袋努力构思第一次怎么向公公婆婆问好。

  进门的时候是位中年保姆给我们开的门,我有些局促不安地被领进客厅。房子很大很安静,杨宪奕撇下我一个人进了一个房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怎么了?"

  我看他出来的时候面无表情,有点担心。

  "我妈不在,老爷子想看看你。"

  我一听就放心了,没有婆婆我就没那么害怕了。被带进去前,我还问他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他拍拍我脑门,"没事,什么都不用。"

  杨宪奕的爸爸是个和蔼的老爷爷,我一看就很喜欢。他坐在书房的躺椅上喝茶听戏,问了我家里的事,还夸我年轻漂亮。

  除了爸爸我很少跟上年纪的人打交道。杨宪奕的爸爸叫我过去的时候,在我手里塞了个大红包,拍拍我的手背,笑眯眯地嘱咐我有空常回家吃饭。

  所有的繁文缛节都没有,出门的时候杨宪奕推推我,我有点扭捏地管躺椅上的老爷子叫了声:"爸爸。"

  叫得太违心了,杨宪奕至今还没叫过我爸爸妈妈。我在车上抱着红包质问他这件事,他一脸轻松,最后告诉我背着我的时候他早就改过口了,出差时给爸爸妈妈专门寄了丰厚的礼物。

  "那我的聘礼呢?"我问他。

  "你没聘礼,你就是倒贴给我的小童养媳,圆房以后给你扶正做太太了。"他本来是拿话逗我开心,我听了却想到了陈家棋。辜鸿铭说过的茶杯和茶壶的话也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我一点也笑不出来,为了马上要改变的身份,我望着窗外哭了。

  "好好的,怎么了?"他停下车看着我,一脸的心情烦乱。

  我眼泪汪汪地面对着这个男人,不知道怎么表达心里的不安,我问他:"你想好跟我结婚过一辈子了吗?"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把我拽过去。"当然了!娶的就是你!别瞎想了,高高兴兴的,晚上我告诉你婚宴那天你说什么了,听话!"然后就稳扎稳打地亲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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