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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五、绝命崖

  公输然冷汗直冒,威胁近在身后,却不知道它是何物,何时发动攻击,只能静静等待。他不自觉地往江未希身边靠了靠,两人本就相隔很近,此时几乎贴身而坐了。

  公输然结结巴巴地问:“会……是什么?”

  “嘘——别出声,听一下再说。”江未希的声音也在发颤。

  水洞中瞬间只剩下流水的“咕咕”搅动声,弄得人心惶惶……石柱另一端传来一股细碎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公输然心里发毛,连咽口水,江未希也颤抖着抓住他的手臂,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响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似乎是什么东西成群结队向他们涌来……

  江未希突然想起手中的电筒,按下开关的一瞬间,只见石柱另一端正涌过来几千只小螃蟹,离公输然已不到一米。公输然长吁一口气,还以为是什么怪物呢,不过是些螃蟹。江未希要敏锐得多,一声大叫,拉着公输然跳起来,站在了石柱上。

  这柱子可立足处极小,骑坐在上面还能保持平衡,一旦站起来,就摇摇晃晃的,两人差点滑落下去。螃蟹并不怕人,两只小钳子耀武扬威地举在身前,快速爬行,朝公输然他们横冲过来。公输然仍然不以为意,但这些螃蟹很快就让他惊慌失措起来。它们以极快的速度覆盖了公输然全身,一部分还钻进了裤管与衬衣里。不过几十秒时间,公输然全身便密密麻麻挂满了小螃蟹,远看像身披黑甲的武士,近看像结满泥痂的黑水牛。

  螃蟹拼命钳他,公输然疼痛难忍,它们太小,要将它们全部赶走,十分困难,只能直接拍死在身上,然而小螃蟹的数量过于庞大,一批批蜂拥而至,公输然奋力拍打之下,全身很快布满了残渣及蟹黄,刺得皮肤难受至极。这时,江未希也跟着手舞足蹈起来,拍打着身上的螃蟹。她手中的电筒剧烈晃动,将水洞中浓重的黑暗割裂得支离破碎。

  公输然嗷嗷大叫,想起刚才男子的惨叫声,暗暗心惊,大叫:“太多了,必须脱掉衣服!”

  “不行!你要敢脱,我就踹你下去!”江未希急促地大叫。

  “哎呀!痛死了!该死的东西,比怪虫还让人难受,我顾不得那些了,你要么关掉电筒!”公输然边说边叫,三下五除二就将衣裤脱得仅剩下一条内裤,这时清理起螃蟹来就方便多了。

  江未希则惨了,螃蟹钻进了她的衣裤,要想弄出来却不行。可怜她一身嫩肉,被钳子夹得血迹斑斑。江未希苦熬之下,实在难以忍受,男女大防也顾不得了,将自己的外衣裤也给脱了,只剩下内裤与胸罩。

  脱掉衣裤后,他们用衣服从上往下擦拭,螃蟹纷纷滚落,两人境遇略有好转。螃蟹虽难以上身,却堆积在脚边钳夹四脚,他们拼命踢扫,可数量实在太多。他们坚持了十几分钟,打死打伤无数,螃蟹依然源源不断涌来,似乎无穷无尽。

  在这仅容一足的石柱上,他们无路可退,精力也快消耗殆尽了。

  “江未希,你我今日死在这些小东西手中,真冤呀!”公输然边跳边说。

  “幸亏洞中无人,不然我们这种死法,还不被人骂死!”在这生死关头,江未希竟然还能想到这一点,令公输然大为惊讶。

  “可惜是跟你这样死,唉!要是……”

  “你说什么?”江未希愤怒地质问。

  公输然不敢再说,急忙岔开话题:“假如我们跳进漩涡,会不会有一线生机?”

  江未希不出声,沉思起来,眼见螃蟹将他们的四脚钳得血肉模糊依然不肯放弃,潮涌而来,留在洞中断无生还可能,也只有放手一搏了。

  她说:“我们一起跳下去,跳之前记得吸气,跳时,要往漩涡中心栽,减少水中逗留时间!知道吗?”

  “只怕这一跳,我们……”公输然叹道。

  江未希突然支支吾吾起来,“我们——要在一起,逃生机会大些!”

  “什么?我们本来就在一起呀?”公输然边踢边说。

  “我是说——我们抱在一起跳!”

  公输然觉得极是,遂一把抱住江未希,深吸一口气,眼一闭,栽进了漩涡中心。

  一股强大的吸力将他们卷了进去。两人极速翻转,滑入一个小洞中,小洞很长,洞壁十分光滑,也幸亏如此,不然被流水冲激,即使不被淹死,也要被撞死了。小洞倾斜向下,直流出几百米,公输然闭气不住,连吞了几口水,眼珠突起,眼看就要支撑不下去了。

  突然,两人被冲出到了洞外,水面顿时宽阔起来,水流也和缓了许多。

  时间已是隔天中午,太阳的强光照射下来,两人无法睁开眼,在水中高抬起头来大口喘气。

  又过了十几秒,江未希终于睁开眼来,却见水流正冲向悬崖,心头大惊,拼命攀抓岸边的石块、树木,但已来不及。他们轰地冲出崖岸,飞了出去。江未希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崖壁水流旁的一把老树根,两人重重地撞在崖壁上。公输然措手不及,在重力下,双手一松滑了下去,紧接着他双脚撞到了一个物体,只听啊的一声惨叫,他低头一看,正是与江未希一同囚于牢洞的男子,他刚才被冲出来本已抓住一个石块,在苦苦支撑,不想又被公输然连石块带人地撞下崖去,甚是倒霉。

  公输然被反冲力一挡,双手顺势抱住江未希的双腿,停止了下滑。他望下崖底,深不可测,男子掉落下去必死无疑,内心一阵愧疚。此时江未希与公输然被水流冲激得都已全身赤裸,江未希见公输然的头在她的私处附近,羞愧难当,但形势危急也只能暂时隐忍。可是这崖壁除了这把老树根,其他地方都被水冲刷得异常滑溜,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将自己与公输然弄上崖去。她暗想:这个男人为了我,多次几乎丧命,如今再次命悬一线,我若将他踹下崖去,就太过无情了;但若一起垂死挣扎,两个人都得死,她左右权衡不下,只得一直垂吊在树根上。

  公输然也早想到这一点,他想沿着江未希的身子,慢慢爬上去,无奈没有衣物的皮肤太光滑,又不时有水溅射过来,更加难以抓紧。眼看两人都要力竭坠入深渊,公输然决定奋力一搏。他奋力往上一跃,快速探出一只手,抱住江未希的纤腰,欲借力再次上跃,只要能抓住江未希肩膀,就可以攀援而上,两人便能得救了。谁知他刚刚抓住江未希肩膀的手在飞溅的河水中一滑,情急之下居然抓住了江未希的乳房……江未希一向守身如玉,今天与一男子裸袒相向已属不该,此时更是羞愧难当、疼痛难忍,遂大叫起来。公输然本就心虚,被她一叫,力道顿失,径直跌落山崖。

  江未希想要救他,已是不及,悬崖半腰被浓雾遮蔽,深不见底,江未希只能对着虚空无声落泪。她拼尽全力终于爬上山崖,全身仿佛虚脱了一般。连日来的恐怖经历,加上这世上唯一与自己生死与共的男子因为自己而摔死,让她心力交瘁。崖上花草茂盛,虫鸣如市,头顶阳光明媚,把这世界照得美妙无比,可她却无心欣赏,她实在太累了,便找了一块平整的草地,倒在上面,很快就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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