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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你相信他?”我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据我了解,差不多所有的有妇之夫,都是这样在墙上画一个饼,告诉他的情人:等吧,等吧,等个几年,条件成熟我就离婚。女人则望着那块承诺之饼充饥。

  “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生性活泼的阿春幽幽地吐了一口气,“佳佳不是已经熬出头了吗?”

  一个“熬”字,让我苦涩得无话可说。

  夜读笔记(十九)

  一、妾升格为妻:

  《儒林外史》第五回《王秀才议立偏房 严监生疾终正寝》讲述了一则小妾扶正的故事,现缩写如下:

  严监生结发之妻王氏病重,病得路也走不动。焦急担忧的除了她的两个亲哥哥外,严监生的妾赵氏更是焦虑。赵氏虽生了儿子,对没有儿子的正妻王氏仍很恭敬,天天侍奉汤药,极其殷勤,有闲空就抱着孩子在王氏床脚头哭,哭了好几回。偏偏王氏愚笨,不解其意,任其哭泣,并不理会。赵氏改变策略,一再说什么要替王氏去死。她哭泣说,愿意替死的原因是,她担心大娘死后续娶的大娘会害死严监生仅有的这点骨血,绝了严家之后。(她哭并不是为王氏伤心,而是关心王氏死后空出来的“大娘”的位置。替死是不可能的,大娘的位置却是可以顶替的。)王氏哪里舍得丢掉正妻之位,闭口不言。赵氏只得继续含着眼泪,煨药煨粥,还暗中串通丫环,叫丫环告诉王氏说,赵氏每夜摆个香案在天井里,哭天求地,仍要替大娘死。赵氏也哭着讲这类的话。王氏抵挡不住,只得松口:“何不向你爷说,明日我若死了,就把你扶正做个填房?”赵氏忙叫请爷进来,把大娘的话说了。严监生连忙说道:“既然如此,明日清早就要请二位舅爷说定此事,才有凭据。”

  严监生就叫人及早去请了王氏兄长王德、王仁二位舅爷来,把王氏的意思说了,二王把脸丧着,不吭一声。自奉极为俭吝的严监生把二王请到一间密室,把小厮都支出去,然后拿出两封银子来,每位一百两,说“大舅休嫌轻意”,并说还有些首饰,留给舅奶奶做个“遗念”。“金钱润滑剂”起了作用,两位舅爷哭得眼红红的,一个个义形于色,拍桌子大叫,吹嘘“舍妹有这样的识见,真是女中丈夫”,“王门有幸”,责备严监生“没有这样道理”,逼迫他去办:“你若不依,我们就不上门了!”他俩还主动提议由他们做主,请三党亲,说:“趁舍妹眼见,你两口子同拜天地祖宗,立为正室,谁人再敢放屁。”

  过了3月,王仁果然到严家来写了几十副帖子,遍请诸亲六眷,择个吉期,亲眷都到齐了。先到王氏床面前写立王氏遗嘱。两位舅爷都画了字。严监生戴着方巾,穿着青衫,披了红绸;赵氏穿着大红,戴了赤金冠子。两人双双拜了天地,又拜了祖宗。还请出两位舅爷的夫人,磕下头去,以叙姊妹之礼,众亲眷都分了大小。即便是管事的管家、主人、媳妇、丫环、使女,黑压压的几十个人,都来磕了主人、主母的头。赵氏又独自走进房内拜王氏做姐姐。那时,王氏已发昏去了。

  吴敬梓所写的这一章回,给我们留下了清朝时代小妾扶正的史实。

  作为小说创作,塑造严监生形象最成功的一笔不是赵氏升格为正妻时的神态,而是严监生之死。为了赵氏扶正,厚殓王氏,严监生花掉了大把银子,时时念叨王氏的好处,渐渐饮食不进,骨瘦如柴,即将撒手西去了。但他始终咽不下最后一口气,是因为床前灯盏点的是两茎灯草,恐费了油。但他实在不能说话了,只能顽固地伸着两根手指,向人们示意,偏偏

  众人不理解。倒是由妾扶正的赵氏真正了解他,忙去挑掉一茎,于是,他顿时断了气,疾终正寝。

  二、“妻不如妾”: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红楼梦》第四十四回《变生不测凤姐泼醋 喜出望外平儿理妆》这一回说,贾琏与鲍二媳妇通奸,被妻子凤姐、妾平儿撞破,次日当着贾母的面向王熙凤、平儿作揖赔礼。在向小妾平儿作揖前,闪过“妻不如妾”的心理活动,只是把后一句“妾不如偷”给去掉了。

  从法律角度来讲,妾的地位非常低,但你禁你的,我做我的,历朝典制与社会事实未必相符,“妻不如妾”的个案也不在少数。当然,“妻不如妾”这句话更多的是从性爱角度来说的。现实婚姻中的妾,总是比妻更年轻漂亮的女子,更惹丈夫的怜爱。所以,一旦有条件(如严监生之妻病故),小妾也就“熬”成了大婆,完成了“升级版”运动。

  《金瓶梅》中也有由妾扶正为妻的个案,那就是潘金莲第二——春梅。

  春梅本是吴月娘的丫环,姓庞,是家乐班里学琵琶的。后来,吴月娘为了拉拢潘金莲,就把春梅送给了她使用。潘金莲就让西门庆享用春梅,使之成为潘金莲专门使坏的帮凶。

  西门庆暴病而死,吴月娘立即把春梅卖掉,潘金莲失去左右手,放声大哭。春梅毅然告别,不流一滴泪。春梅被卖给周守备做妾。不久,周妻死了,春梅生了一个男孩,周守备十分宠爱,将她扶正。潘金莲被武松杀死,春梅派人收尸、安葬,清明节还上坟哭祭。她因淫欲过度而暴亡,死时年仅29岁。

  赵氏与春梅的升格,客观条件是丈夫正妻亡故。春梅更有利的条件是生了个男孩,在周家的腰杆硬得很,很快坐上了大婆之位。

  §第二十四章 真的甘心做“小”

  (一)

  在我所接触到的“二奶”当中,绝大多数“二奶”与包养自己的男人,即她们对外公开宣称的“老公”之间的关系,一直处在敏感、波动、复杂的烂泥塘中。阿洁口口声声爱惜老公,却对前途有说不清道不明的迷茫。阿金的日子艰难拮据,与其说对老公有一种牵挂,不如说是惦念男人的钱。阿银虽说衣食无忧,还可煮茶弹琴,每次见到男人回香港,却也惴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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