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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欢喜冤家

  我还记得那天是我帮她们把教材送到女生宿舍门口的。当时,我只是略微向里面伸了下头,就招来倪倩倩的一巴掌,吓得我手一抖,书掉了一地。跟她一块儿捡书的时候还不小心碰到她的小手,软软的,感觉很光滑。

  1

  北京的冬天很冷,我收拾着我的各种用品,累得满头大汗,脸上淌着的,已经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古玩(此人本名“古皖”)打来的。我皱了皱眉,按下通话键,让手机的发声孔远离我的耳朵大约十厘米的距离。

  “你小子吃错药了?”还好我有预见性,这哥们儿的声音大得足以震碎我脆弱的耳膜,“这么大的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把火车票退了,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被踢了吗?有什么大不了的,改天我给你介绍一群!”

  我干笑了两声,一再地解释我只是暂时离开北京去上海寻找机会,以后还会回来的,这不,户口还在京城呢!

  好说歹说,古玩总算放低了音量,说要给我饯行,并叫上北京的几个兄弟姐妹聚聚。还聚?每次聚会都是我掏钱!一向都是在收银小姐从我这里接过人民币以后,古玩那放在上衣兜里的右手才抽得出来。

  我苦笑,聚就聚吧,就凭你们这几个垃圾还吃不穷我。在北京这三年,我为了给我和我的女朋友肖芸(现在应该叫前任女友)创造一个美好的未来,不断地攒钱,准备过几年后可以拥有自己的房子,然后结婚、生子,重复着老祖宗千百年不断重复的故事,然后慢慢老去,最后衣锦还乡,落叶归根……三年下来,手头上总算有了五万元的积蓄。

  现在,房子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了,昨天我把三万元寄给了退休在家的父母,这可是我大学毕业以后第一次给父母寄钱,惭愧,再惭愧,狂惭愧!剩下两万元准备到上海混混。

  聚会定在AB大学门口的一家川菜馆,这是我们每次聚会的固定场所,因为老冒在这个学校念博士。他自从得了那家川菜馆发的一张打折卡后,就坚持每次聚会都来这里了。老冒叫冒震东,大学时住我对面宿舍,此人是书痴,什么书都看,用“饥不择食”来形容他还远远不够。有一回,我们总算把他拖出去给我们足球队加油,可他依旧带了本书。球赛一完,他扶了扶眼镜框,一脸迷茫:“完了?输了赢了?”当时他那张脸绝对是世界上最欠揍的一张脸!

  我和老冒先到,一会儿青面兽来了(此人叫杨志),蜗牛来了(何旭兴,跑的没我走的快),古玩来了,肖芸也来了!我俩对望了一下,互相道了好。

  在北京的同学就倪倩倩没来,倩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正在加班实在走不开,还说以后到上海看我。看啥看啊,等你到上海我泪水都干了,没啥好看的了,要看的话就今晚吧,因为古玩这家伙要了两瓶二锅头。

  不管是放在金庸的笔下还是塞进古龙的书缝里,都用不着对我放什么“七步追魂散”或者“八步要你命”,只需给我三杯二锅头就行了,还是最小杯的那种。一杯下肚我脸发青,两杯过后眼冒金星,三杯以后,就麻烦诸位背我回去吧!

  因为男女主角都在场,所以大家的话题都放在了对北京和上海的比较上。

  我很不习惯旁边坐在一旁的肖芸,她距离我这么近而感觉又是那么远。我不想说话,只是吃菜喝酒,转眼间已经眼冒金星了。

  肖芸拉了拉我的衣袖,轻声道:“别喝了,多吃点菜!”我野蛮地甩开她的小手,低吼了一个字,仅仅一个字:“滚!”而后一仰头干了第三杯!

  2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老冒那张堆满破书的单人床上。

  我觉得头下有硬邦邦的东西,伸手一摸,是枕头,再往下摸,是一本厚厚的硬牛皮壳的书,恼火地随手甩到了一边。这个动作导致我胃里一阵翻腾。哇的一声,我把回锅肉、白切鸡、干煸肥肠还有水煮鱼通通吐了出来。

  正在房间里打牌的几个人冲了过来,老冒一声惊呼:“哎呀!我的床单!”

  我迷糊地随手抓起一本薄一点的书,擦了擦嘴,扔开,又闭上眼睛继续睡。朦胧中又听见一声惊呼:“呀!我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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