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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过几天就出院了。”

  “就你一个人,没人替你吗?”

  “她们都上班了!”

  “你就是个实心眼,他们兄妹不少,偏轮上你天天守着。要是你同庆国关系好,那当个好媳妇也行,可是,庆国都与你分居了,闹离婚,你怎么还这么实?”

  “唉!我……越是这样我越要做个样子给他们看。”

  “能打动他们吗?你以为人家都同你心肠一样软呀,好了以后有空咱们再谈吧!”

  在外人眼里,涉秀有点老实可欺,可她心里有一个宗旨,哪怕有一线和好的希望,她也要争取,在这个世界上,她已将初恋至爱至亲奉献给了身边这个男人,十六年来丈夫就是她的主心骨,顶梁柱,她的忧愁和欢乐都与丈夫女儿息息相关。丈夫把她伤害得体无完肤,可是她仍在心里说,只要你回家来,我什么都原谅你。

  一路心事,不觉已到病房,那两个亲戚已去,只有姨正剥了个桔瓣给婆母说:“淑秀人好,心特别好,又勤快,少见的好媳妇啊。”

  “多亏了她,没有她及时送我来,我也早就……”婆婆眼圈乱了。

  “你看,你看,别激动,才好点。”姨赶忙将话题转移了。

  “天不早了,我先走了,你出了院后,我再去看你。

  姨走了,庆国娘闭上了疲倦、枯涩的眼睛,她想了好多好多。其实庆国姨只是点到为止,对一个生了病、年纪大一点的人,苛求什么呢!,庆国娘忍不住老泪纵横了,她想她的爹娘,想她的兄妹,想她的儿女,她忽然觉得在这个世界上,生命才是真实的。什么最重要?身体健康最重要,身体好的时候根本觉察不出什么是好,心里反而常常被这样那样的欲望充满,又为不能实现欲望而苦恼。她拉过淑秀的手,攥着,眼圈又红了,她本来不是个动不动就流泪的人,可是经过这一劫,她似乎脆弱了许多,惹的来看她的人也赔着掉眼泪。“我差点见不着你们啦。”她说着拉着别人的手哭,来人也掉眼泪。有时她攥着淑秀的手久久不放开,用大拇指和食指掐着淑秀的白手腕子,反复比量,眼里充满了温柔的光说:“淑秀,你又瘦了,天天受累,为我呀,我……”

  “娘,别这样,受点累算啥,只要你好了,就是咱全家人的福气。”

  “那一阵子,我对不起你,庆国更对不起你,我要说说他。”淑秀不言语了。

  “算我一时糊涂,啊,淑秀,千万别恨我。”

  庆国娘半身麻木,但没有生命危险,可是在大半年内,生活是不能自理的。淑秀心理明白,婆婆心里也明白,小姑怀孕马上临产,照顾婆婆的事非她莫属。

  庆国娘要出院了,全家人都高兴万分,尤其是庆国,他是长子,又特孝顺,住院这几个月,他对淑秀柔和了许多,淑秀的建议他也积极采纳,看到母亲在淑秀看护下,一天天好起来,他躲在角落里大哭一场。他虽然四十一岁了,忽而觉得在老人面前,自己永远是个孩子,撒个娇,有了心事同娘拉拉,在外四面要设防,只有在母亲面前不设防,不管你说什么,做了什么,她都宽容。他想,无论花多少钱,也要把母亲的病治好,母亲好他才好。

  淑秀成了功臣。庆国看到平日对淑秀有意见的艳艳也亲热地拉着嫂子的手,对她说:“嫂,今天你该休息了,我休几天班,只能在家里照顾娘几天,以后还要靠你呢。”

  “怎么吃法、吃多少,你嫂最明白,你们都摸不着的。”庆国娘害怕淑秀走,赶忙插嘴。

  水月已有很长时间没去看庆国娘了,她与庆国只联系了一次,便各干各的。水月自碰上淑秀在医院里照顾庆国娘后一直有种不踏实的感觉,甚至有种不详的预兆,有种断送幸福的忧愁感。她不愿再碰上淑秀。得知老太太出院了,她才去家里探望。看病人都是上午去,吃了早饭,洗涮完毕后,拎上东西,水月急急地往庆国家去,心里有种莫名的烦躁,全然没有了去年那种激荡人心的得意感。

  水月在那棵老槐树下停下来,径直往院里去。小院里很静,她心里默念,千万别在这里碰上淑秀。果如所愿,屋里很静,老太太躺在床上休息。见水月进来,让她坐下,喊艳艳来照应。艳艳出来,冷着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全然没有了那种喜悦和好奇,眼光中没有了赞美,这细微的变化,水月体会的很深刻。

  问了问病情,三个人陷入了沉默当中,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缺钱的话,我这儿有,让艳艳妹妹告诉我一声,我空不多,在钱上还能帮忙。再说淑秀在这里,我来也不大方便。”水月说。

  谁知老太太感叹到:“多亏了淑秀,要不我这老命早保不住了。”

  水月越发无话可说,想告辞出来,老太太叫住了她:“水月,你慢走,有些事,我要同你说明白,免得人家指我脊粱骨。”

  “那5000块钱,用不着,孩子们一凑钱,我的药费就够了。再说淑秀对我,唉,我啥话也说不得,权当大姨对不住你,那5000元你先拿回去。”

  水月没料到老太太变化这么快,好似当头一棒,令她惊愕不已。一瞬间她脸色苍白,心跳加快,头剧烈地疼起来,她机械地走出了庆国家的门。那5000元钱被掷在地上,风儿一吹,凄凉之至。水月的心里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她干脆停业两天,让职员回家休息,自己呆在房里反思,她反复问自己是不是走错了这一步。她恨恨地想:“庆国,你在耍我吗?”她觉得胸腔里充满了无尽的愤怒,顺手拿起烟灰缸向上甩去,“啪!”震耳欲聋。这一声爆炸似的响,带出了水月心中的愤怒,“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呀?”她哭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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