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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四


  四目相对,柔光依旧,只是汇凝而生的尽是黯然。

  凌飞耀垂眸,又道:“这事情,我是开个口就能办到。但在工作方面,我给人向来的感觉,应该是极少感情用事的。前几天突然把你调职,已经多少让人注目,结果,现在没几天又再把你撤回来,你认为大家会不会感觉奇怪?还有,把你撤回来以后,让你恢复原职,你过不了多久就要去剧组。另外,纪世恒也会处境尴尬,我对他的安排是进退两难。如果,把你放在公司闲置不用,那其他人看着,是不是会对我这个上司有成见,猜想我们的矛盾到底是什么?就为一个兼差,这么折腾你,我这个上司好像有点让人寒心,是不是?”

  听这人精讲得头头是道,我眼巴巴看着他,无语了。

  凌飞耀叹了口气,眉头更加皱起,表情也显得相当的严肃,幽幽道:“所以,忍耐一阶段吧,最多就一个月的时间了。以后,你想留在我身边,也未必有机会了……”

  是的,今后想留在他身边,也未必有机会了!我和“飞耀”的工作合约还有一个半月到期,而《为爱无极限》的拍摄期也最多三个月,他还不必全程参与。就以这些现况来推算,在今年结束以前,我和他就会彻底分开,从此天各一方!

  迟早要散,那晚分不如早断!交往越长,不单痛苦会多,想忘怀怕也越难。而且,这个手段狠、心思毒的绝世大美人,我确定自己是招惹不起他。

  心黯然又隐隐作痛,不忍再看他,我也垂眸,苦笑道:“那我想跟电影剧组解约,你能帮忙吗?”

  凌飞耀声音闷闷地答道:“这事,我帮你试试看,能不能办到,我现在不好说。不过,我会尽量帮你做我大哥工作的。”

  争取半天,还是一事无成!难道我就只能无可奈何地受他制约,被他困扰,直到某天,他尽兴而弃吗?

  我很郁恼,双手插着裤袋,低头一跺脚,冲动嚷道:“不行,我就赔违约金吧!这样总可以吧!”

  不料,才转瞬没有留意,妖孽立马已靠过来揽住我肩膀,又一手捏住我下巴,逼我抬头与他对视。这厮行动彪悍,动作强硬,神色却像“怨夫”。憋屈至极的小白脸怨念地盯着我,咬牙恨恨地问道:“郑天乐,你明明喜欢我,为什么总想要离开我?为什么对我一点也没信心?我的真心和好意,为什么你总是不知道好好珍惜!”

  我用力想推开凌飞耀,但实力有限,无法跟他抗衡,只能无奈接受被他继续控制的现实。

  我挣扎着要求道:“凌飞耀,你先放开我,我再回答你为什么。”

  凌飞耀恼恼地对我撒了手,仰头叉腰站着,鼻子呼呼地开始喷粗气。

  我隐隐感觉这厮有变身暴龙的征兆。我怕他,怕他发火,更怕他难过。但是,我还是要违心地刺激他,打击他。因为,这霸王本性顽固得不近情理,不把话彻底说透说绝了,根本别指望他理解我的难处,肯放手让我离开。

  我一鼓作气,有点歇斯底里地控诉道:“凌飞耀,我喜欢你,是没错,但我也讨厌你。我讨厌你让我被动;我讨厌你和别的女人来往;我讨厌你让我心痛;我尤其讨厌被你控制。你明明和我分手了,还要控制我,跟我纠缠不清,让我天天为你烦恼,为你纠结,为你难过!现在,我讨厌你已经比喜欢你更多,我真的已经不想再和你一起了!”

  妖孽显然被我彻底激怒,他瞪眼恶狠狠盯着我,以身相逼,迫我后退,跌倒在会客沙发上。霸王怒道:“郑天乐,我也讨厌你,讨厌得都想掐死你!”

  仰望着居高临下的他,莫名我就感到一种绝望,但这股绝?却激发我斗胆再吐肺腑之言:“凌飞耀,你太完美,长相、智慧、家世、本事,样样都是我高攀不上的。和你在一起,我很有压力,很没安全感,也很不开心。和你在一起,我看不到我们会有将来。你知道吗?我想要的你,是一个完整的你,是可以光明正大和我在一起的你。要和别的女人一同分享你,或者,我们迟早会分开,对不起,我宁愿现在就完全放弃你。”

  凌飞耀依然居高临下地站着,俯视我。他收敛了火气,但脸色阴沉,眼神凌厉得吓人,冷笑道:“还有吗?继续说。”

  我心里本就憋得慌,他既然“鼓励”,我也就不管不顾一吐为快了。

  “凌飞耀,你喜欢我,我很感动,也很想好好珍惜这份感情。可是,你的喜欢太霸道,比你哥还霸道,把我从人到心都牢牢控制着,不肯给我一点主动和自由。而且,凌飞耀,你心思太复杂太能谋算,我很多时候都琢磨不透你,也怕你。反正,我和你再纠缠,最后都是没结果的事,为什么我们不能洒脱一点,趁感情还没变质的时候,早点放开彼此?凌飞耀,我真的想离开你,忘记你。你告诉我吧,你什么时候肯放我走?”

  34.一生只一人

  透白的魅颜微微抽搐着,痛苦显而易见;晶亮的眸光弱弱颤抖,挣扎已无法掩饰;胸口剧烈起伏,怒意直白浅显。他迟疑地看着我,终于还是合上眼眸,声音微颤道:“你等着,我成全你!”凌飞耀扭身走开,进了休息室。

  我不清楚他要做什么,但望见他一反常态的苦恼模样,听着他气息不稳的艰难吐言,我明白,这个孔雀男的心被我狠狠伤到了。

  我还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往往很脆弱,无疾尚且会终,何况在一方反复有意的伤害和刺激下。人心也是很脆弱的,不是受虐狂有谁经得起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被伤后,还能甘之如饴,全情投入。

  他是我最在乎的人,可偏偏我还在伤他,又亲手打碎这份感情,我感觉自己是活生生在作孽。如果可以,我宁愿他从来都没喜欢过我,我宁愿和他之间,从头到尾只是我一个人的一相情愿。

  片刻后,凌飞耀手拿一本护照再度出现,他神情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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