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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熙原,你觉得它的成色,到底算好还是不好?”

  赵熙原笑得温文尔雅,眉间微有褶皱未平:“嗯……”他拖着鼻音,很迟疑才又道:“这翡翠珠,我觉得品质很不错,应该是很难得的好东西。天乐,你买下它,花了多少钱?”

  “我不是让你猜一下吗?快说,你觉得它值多少钱?”我嗔怪道。

  赵熙原注视着我,唇边笑意不减,又迟疑再三才道:“照我看,应该不低于七位数。”

  七位数——百万!我脑中一道金光霹雳,瞬间闪过。

  什么老坑种极品翡翠,说穿了也就一小石头。看他今日神色有异,我暗料这珠子应该不寻常。但它就一颗弹珠大小,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不菲身价,还是大大大超我预料。

  我讶异,张圆嘴。但面对赵熙原毫寸不移的目光,我只好强自镇定,顺势朝他大吐舌头,拧出嬉皮笑脸模样遮掩我的震惊失态。然后,一把抓过水杯装模作样喝起来,垂下眼眸,脑袋飞速盘算起来。

  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极品翡翠是没个准价的。那赵熙原又非珠宝专家,他现给估的这个价码,可信吗?再者,他见我突有奇珍心有疑,是否估价中有他故意虚估的水分?若有,是高还是低呢?

  假设,此价不可信,是他有意高估的。那我捏报给他“低价”,接近真实行情倒还好,若价压离了谱,他恐会疑心别人为何贱卖给我。不如,我就认下这高价,顶多说明我被人当“冲头”宰了一记。这等金额的冤枉钱,在他眼里并非太大的事,何况是我花了钱。

  反之,这颗翡翠的确值这个身价,甚至还要不止。那就难怪,赵熙原暗有疑虑。我这个素来不迷珠宝的人,会以倾家荡产的疯狂代价平白败下这么个小玩意儿,他一定会有些想不通。

  看来,他的估价不论靠谱与否,我也不要折价相认为好,还是就顺着他的价码往下掰吧!

  我尚在咕嘟咕嘟地喝水磨蹭,暗自盘算着,赵熙原已追问:“这个,你花了一百万还是两百万?”

  一百万不够,还两百万?我差点被水呛到。

  我放下水杯,心一横,垂眸摸着珠子,郁郁道:“唉,它整整花了一百六十万。买它那天很巧,我刚跟瑞宇加签了两年的合约,珠宝老板知道,所以特地为我办了两年无息分期付款。我想想倒也省心,这两年就为它打工好了。当时脑袋一热,就买下来了。”我嘟着嘴,龇牙咧齿道,“它的月供——是我薪水的百分之九十。”

  赵熙原不禁歪嘴讪笑:“天乐,这么算算,你现在薪水不低,绝对白领有加。不过你还是够狠的,敢把百分之九十薪水拿出来付月供。还有,你上海那套房子应该有贷款没还完,那边的月供怎么办?”

  “我在这里住和交通基本都不花钱,光是应付自己吃、穿,留百分之十薪水就足够用了。况且,我收入还是浮动的,有时能弄点奖金、外快什么的额外收入。还有嘛,我还有点老底可以应急。”我停下来,叹了口气,“等实在撑不下去,我打算就把上海的房子卖掉。我上回是未雨绸缪,有点怕闹钱荒,才开口跟你借钱。”

  这正好将我上回跟他要钱应急的理由,也顺便圆到了一块儿,也算两全其美了!

  只不过这一来,我现在一时半会又走不掉了,至少是不能跟熙原一起走。我还要点时间,去把这翡翠还掉。至于以后,等我回了上海,他要问起这翡翠珠,我就好说,想无债一身轻打道回府,就小赔了点钱,把这翡翠珠卖了!那五百万还就原封不动地还他。

  听过我的一派胡言,赵熙原绷直的上身有一松气的放软:“昨天那张卡里的钱,你先拿一百六十万去把翡翠的贷款结清吧。我从来都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难得你喜欢它,这翡翠就当是我买了送你的,好吗?剩下的钱要怎么用,你随意安排好了。”

  一个平白得来的宝贝,还能借它从赵熙原身上捞来一百六十万。这人生,原来想不劳而获这么容易。我有点头晕,但不是高兴的头晕,是消受不起这狗屎运的头晕。

  “钱,我目前够……”

  我刚开口,他笑意融融地伸过双手,合掌覆握住我的左手,柔声低道:“以后,你跟我,不要再撇得这么清,什么借不借的,我和你之间不存在。”他眼眸亮亮,闪动的似是坚毅信心,“我的,总有一天,都会是你的!”

  我第一次听他说如此动人的情话!我耳根立刻就热了起来,又悄悄蔓延到脸颊边。

  经过这许多的波折,他此刻真挚承诺,入耳——像人饿急之时,突然可以大快朵颐一样受用。何况表白的他,还是自己曾经梦寐以求的渴望。我的心酸酸的,颤起了感动,却又无以名状地纠结和缭乱,总觉得里面好像装着个孙悟空,在不停闹腾着。

  不过时下,我对他作任何表态都是草率,不合适的。一切,还是等我把香港这头的事情彻底终结掉,回头冷静考虑好了再说吧!

  只是这翡翠珠,最近一直系在我腕上。按说,他有这眼力,理该上周就注意到了,怎么到今天才来跟我提及?

  于是,我把话题扯到翡翠鉴定上:“熙原,这翡翠的好坏要怎么看?我买,只是冲它漂亮顺眼,至于品质好坏怎么分,我到现在还是稀里糊涂的。”

  赵熙原握着我手腕,长指轻拈起珠子:“这鉴定,我只是粗懂皮毛。我妈也喜欢翡翠,听她说,像这晶透均匀,水色好的祖母绿是最好的上品。前几天,她刚好要我陪她去看珠宝拍卖会的预展,我才大概知道这东西时价。”

  家母喜欢,自然从小耳濡目染,早就懂点道道。那上个周末来,这么好的翡翠更没道理逃过他的眼啊?难道,他是吃不准,回去恶补过鉴定和行情,再来跟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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