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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兰兰回家住后不久,她在QQ上告诉我,她和陈格协议先分居--分室而居。兰兰的爸妈知道事情的始末之后,竟然没有动手。兰兰爸爸说,让她自己拿主意,不要委屈自己。二十六岁还青春,要为自己以后的生活着想。老人的意思,我理解是支持兰兰离婚。

  有一年去三水看荷花世界,去过兰兰家。她的父母都是健力宝的职工,父亲是上海人。两位老人都很和气,说话轻轻的,没有多少脾气。

  陈格的认罪态度一直很好,兰兰说,他现在每天都腻在家里,忙着做饭、洗衣服,整个变成了一个家庭主男。可不是吗?他被停工了这么久,又没工开,又担心老婆离婚,又要看岳父岳母的脸色,又要应付何青青,不好好表现一下,他只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男人,这又是何必哪?为了一时贪念,葬送自己原本美满的生活。陈格原本有不错的发展前途,他是本地人,人脉比较广,嘴巴本来就有点贫,做销售这几年,可能也有不少的外快,个人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善。房子也买上了,车子也开上了,老婆也娶上了。按理说,房子、妻子、车子、票子都有了,就差一孩子了。可如今,变得像丧家犬一样,惶惶不可终日。而他的悲惨,还只是个开始。每每想起他的事情,我总觉得,人不要犯错,如果你犯了错,你要知道及时改正;如果你不及时改正,那你就等着受惩罚。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耍点小花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你在设一个局的时候,你要把上帝也算进去一起玩。任何时候,都得记着,人在做,神在看。

  兰兰搬回家住,我的生活又回到了自己的轨道。

  这个周六,我有个去芳村石围塘的外拍。石围塘是广州最古老的火车站,他们希望模特能够有一些古典的漫画气质。穿什么衣服好哪?在衣柜里,我翻出来一条双层的棉质大格子长裙,青色、暗红色、乳黄色相间的图案,长长的,一直到脚踝。哦,格子长裙,这是左锐买给我的,这是他喜欢的我的扮相。他说我穿格子裙就像漫画里的女孩。

  加菲猫也参加了这次外拍,我搭他的车去到石围塘。

  加菲猫脾气很好,好交朋友,为人也很热情,这点不太像老广的风格。他是玩卡片机的高手,他家里的相机设备,我估摸着,怎么也值十几万。他经常和厨神、玉米棒他们一起讨论一些相机设备的问题,貌似很专业。每次去香港,除了给拖把的女儿买奶粉,就是去看各种相机器材。我很欣赏这一帮腐友。他们都很能掌控自己的生活,有点小钱,但不会失去生活的方向。他们懂得享受一些常人无法欣赏的生活,有事没事开车找个风景无敌的地方摄影,或者带几瓶白龙马从部队里搞出来的特供茅台酒去厨神的别墅烧烤、小住。我常想,如果陈格也有他们这样的爱好,比如摄影,就不会走到那一步。人总要将自己的精力寄托在某个方面,否则,就只会惹祸端。

  石围塘是个很小的地方,其实就是一个废弃的火车站,一片空地,杂草丛生,两条并行的铁轨藏在其中,若隐若现。这两条铁轨据说已有上百年历史。站台尽头,有一座黄色外墙的平房。可能是那一点沧桑感,吸引了众人,很多影楼来这里拍婚纱照。

  我们到达的时候,参加外拍的摄友都已经到了。一起外拍的还有一个模特,个子很高,穿着牛仔超短裙。

  他们商量了一下取什么景,就让我们两个人自己摆姿势。跟她比,我裹得太严实了,好像很不敬业的样子。

  走过铁轨的时候,一个男人问我:"喂,你是哪个啊?宝宝还是Yumiko?"他一米七五左右,明显电过染过的栗色头发,稍微有点卷,很拉风的样子。

  "我是宝宝。"原来那个模特叫Yumiko。

  "你穿这么多啊,遮得严严实实的,照出来可能会像一个布袋一样。"他指着衣服说。

  "我怕冷,不行啊?"我没好气地说。什么人哪这是!你们不是说要漫画风格的吗?又说没曲线,感情就是想看女人的大腿。

  "年轻轻的就怕冷,身子虚啊,要补一补才行。"他还在说话。

  "没钱。你给钱买补品?"他难道看不出我不高兴?

  "你又不是我老婆,我凭什么给钱你啊?你化的妆也太淡了,脸照出来会不上镜。"他看着我,还在说。

  我挑着眉毛看了他一眼,刚想抢白他几句。

  "不过你五官比较立体,比较有特点。这样也好,纯真一点。"他又说。

  "真是个讨厌的男人。"我心里暗想,"话又多,又臭美。"我不喜欢特别爱打扮的男人,尤其那些学什么韩流、日流男人打扮的,总觉得他们很幼稚。

  在拍铁轨的时候,又是那个男人,他要求我做一个回转身,想拥抱某个人的姿势,脸上还要有一点喜悦和期待。

  我当时想,这什么姿势啊?真是个怪人!整个拍摄过程中,那个人一直在挑三拣四,挑剔得要命,还要拼命摆出一副很专业的样子,一会儿让我趴在地上,一会儿让我躺在地上。

  拍完石围塘,一群人到附近的一个饭馆吃饭。大家都在讨论上午拍摄的成果。我坐在加菲猫旁边。在一群陌生人中间,我总是觉得不自在,挨着加菲猫让我心里踏实很多。

  坐定下来,那个人竟然又坐到了我旁边。我觉得心里很不爽,但也不好再换座位。

  "宝宝,你叫什么名字啊?"

  "就叫宝宝啊。"

  "啊,真名就叫宝宝啊,我还以为是艺名。很多模特用的都是艺名。"

  "她叫冯宝宝,跟香港一个明星同名。"加菲猫说。加菲猫有时就像我的大哥哥一样。

  "长得很可爱,人如其名。"那人看着我说。

  "名字很幼稚是吧?你叫什么?"我对这个人实在是没半点好感。

  "我叫江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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