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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欲不可禁。"谭虎的笑容里有一丝嘲弄,他似乎怀疑他已经丧失了男人的功能。彭程脸上火辣辣地,感到一阵刺痛。

  他一手拥紧妻子,另一只手挪出来,在她身上抚摸。他的嘴唇已紧紧压住她的。当他动作急促略带强硬地脱去她身上的衣服时,眼前闪过陆红假装摔倒在天体浴场的裸体,闪过姚盈从游泳池冉冉升起的美丽,甚至闪过迪斯科舞厅里小姐丰满的胸脯,惟独没有闪过秦小春。因为每次做爱,秦小春都要关灯。他对秦小春的裸体印象模糊。这次,他急匆匆进屋又没开灯。她似乎挣扎了一下,可很快,就迎合起他的动作。她冰冷的身体越来越热,她的手指在他身体上抚摸,所有被禁锢的情欲,在一刹那冲破封锁,在她的身上燃烧起来。

  他是她的男人,她不可救药地迷恋着他。为何这么多年来,她要遵从医生,从禁欲到惧怕性?她多愚蠢啊。悔恨一阵阵撞击着秦小春的心房,当彭程解开她衣服的瞬间,她决定把医生的话抛到脑后。哪怕死,也要做一回彻底的女人。当他挤压她时,她震颤了,那股来自黑暗的、充满活力的力量,和她血液中某种滚烫的东西融合在一起了。她紧紧抱住他,意识正在离她远去。他的吻、他身体上的温暖完全淹没了她。

  "噢,你是爱我的!你是我的王子!"秦小春躺在他怀里,简直有点受宠若惊了。

  没想到,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冷战,他竟会以这种方式迎接她。上海,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城市啊。她无比温柔地亲吻着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她听到了他酣睡的呼吸声。

  她借着月光仔细端详他。他的身体很美,四肢强健,皮肤在月色中显得宁静而苍白。他已进入沉睡,她的脑子则异常清醒活跃。

  她痴痴地凝视,仿佛做了一场梦,一场一直想做却没勇气的梦。她真的又一次得到了他。为证实这一切不是幻觉,她延长穿衣服的时间,让自己和他的裸体暴露在月光下。真美,忍不住偷偷俯身过去,亲他的眼睛、眉毛,他挺直的鼻子和嘴唇,吻着吻着,心神又一次荡漾。她又是快乐又是害羞,把脸埋在他怀里。

  他在梦中似乎仍能感觉到她的欲望,手伸过来,无意识地搂住她。

  "彭程,我想为你生个孩子。"她已被巨大的欢乐填满,不能呼吸了。她说完这句话,只觉身体被轻轻一提。

  她两手撑住床单,月光把她扭动的裸体投影在墙上,它正在疯狂地纵情狂欢。当高潮再次把秦小春送上顶峰,她的舌尖尝到了死的气息。死吧,死吧。死字极其舒适地随尖叫一起,冲出唇舌。

  这次过后,两人彻底疲倦了,分别倒头而睡。睡到半夜,秦小春被腹部的刺痛惊醒。她挣扎着走进洗手间,一看,内裤上全是血。再一照镜子,脸色死灰,简直像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凭经验,她知道情况不妙。她迅速走回卧室,抖抖索索穿好衣服,几分钟像已倾尽所有的力气。她又一次深情地亲了彭程一口,给他盖好毯子。

  一出门,凉风扑面,她身体一晃,摔倒在地。意识仍是清醒的,浑身的力气仿佛已被彭程卷走。

  她的脸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嘴唇带一丝甜蜜的笑。笑着笑着,突然就为自己目前的境况伤感起来。她虽然是彭程名正言顺的妻子,身子出现不适,竟没勇气把丈夫叫醒。在中国古代,只有没身份和地位的女性,在和君王享受亲密后,必须在天亮前离去。她如此慌张出逃,难道她没有名分,在和彭程野合不成?

  秦小春这样一想,内心充满了苦涩。当她从提包里掏出手机,拨打租车电话时,心里那份被驱逐的凄凉感就更重了。

  ……

  [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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