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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五


  我说:"按照日程表,您今晚应该去出席一个晚宴,还需要家里准备正式的晚餐吗?"

  老芭比娃娃说:"谁说我不需要在家里吃一顿正式的晚餐了?我让你为我请一个法国厨子,我要九点钟在家里请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

  啊……苍天啊!

  我知道自己本来应该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几个小时之内,为老芭比娃娃在穷乡僻壤找一个法国厨师这件事情上,可是我目前所关心的只有一件事,老芭比娃娃要离开别墅--这不是她的日程表上所计划的--这里面肯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因素。我百思不得其解--在这穷乡僻壤,老芭比娃娃干什么去了呢?她不会是骑马或者是锄草去了吧?她不会是穿上雪山飞狐的戏装拍穿林海跨雪原去了吧?

  我接通了珊瑚电话,告诉她老芭比娃娃突发奇想要在家里宴请一位重要的客人,她需要一位法国厨师!

  珊瑚说:"瑞丽,我帮你做这件事情。我会在我认识的法国厨师中筛选一下,最后找出一位相当不错的,让他带上一些现成的材料跟我一起去别墅。不过,你要先问一下老芭比娃娃,她都想吃什么菜,或者是她晚餐想喝什么样的酒,这样厨师就知道做什么样的法国菜更合适了。"

  我说:"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真要带一个厨师过来?"

  珊瑚说:"噢,我当然是认真的。"

  我说:"一个法国人?"

  珊瑚说:"瑞丽,我看你是气糊涂了,做法国菜的厨子不一定非是法国人!"

  我说:"珊瑚啊,你可真有点真才实学喔……"

  珊瑚说:"说真的,瑞丽,我还有事求你。"

  我说:"求我?咱们之间你还说求就太见外了。有什么事你说吧,我……"

  珊瑚说:"我想带鼻环来参加庆典!"

  我说:"韩国的鼻环?来吧!"

  珊瑚说:"问题是让他住在哪儿?"

  住在哪儿?别说,这还真是个问题!

  本来,我是安排珊瑚跟我们一起住在别墅的。我无法让珊瑚住在别处,比如旅馆,比如酒店。因为我睡着的时候,她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和我进行女人之间才有的那种亲密交谈。她的卷发披散在脸前,指甲油光鲜照人。我觉得珊瑚身上的一切都是美妙的,珊瑚就是这样,妖妖娆娆,根本拿自己当黛安娜王妃了。

  我之所以拿吴锦恒的前妻当最好的朋友看待,是因为珊瑚内在的真实。珊瑚外表是一只狐狸,事实上她是一匹马。吃些青草就能卖力干活的马!我看得出来,她是"后变异体",是"后人类"。我的语言总像熊熊烈火那样烧她,而她却浑然不觉,或者根本不在意。

  总之,现在珊瑚想让鼻环住到别墅里,甚至跟她住一套房间。

  是不是好一派好莱坞的风范呢?

  我说:"我在别墅给鼻环安排一间客房。怎么样?"

  珊瑚说:"客房?如果吴锦恒发现服务生往客房里送吃送喝,问鼻环是谁我们怎么说好呢?"

  我说:"就说是一位韩国朋友。"

  珊瑚说:"那是谁带来的呢?"

  我说:"我不能说鼻环是我的朋友。这点请你理解。"

  珊瑚说:"我也不能告诉吴锦恒鼻环是我的恋人。我们怎么说呢?"

  我说:"比如……"

  珊瑚说:"爱情问题。"

  我很纳闷:"什么问题?"

  珊瑚说:"如果吴锦恒发现我正在和他谈恋爱怎么办?"

  我说:"这又怎么了?"

  珊瑚说:"我不能当着吴锦恒表现爱情那玩意儿,否则会倒他胃口的。倒胃口!这是吴锦恒最爱说的口头禅了。我在他面前谈恋爱,会破坏了视觉效果。只要他对我和鼻环看上一眼,他就会发现,爱情冲昏了我的头脑……"

  我说:"不可能!"

  珊瑚说:"我也这样想啊。哎,就怕到时……"

  我说:"那么你想不想让鼻环住到别墅来?"

  珊瑚说:"你把鼻环安排到我的套间里行不行?"她完全是鬼鬼崇崇地小声说。

  我说:"那么,你就不怕吴锦恒发现了?"

  珊瑚说:"我们就不会躲着他点吗?"

  我说:"那好吧。"这时,我闪过一个念头。珊瑚这样做如果被老芭比娃娃发现了,那屎盆子还不都扣在我头上?

  我说:"还有一件事。"

  珊瑚说:"什么事?"

  我说:"你得保证今天晚上七点之前将那个法国厨子弄来。"

  珊瑚说:"这你放心!多年前,我在公司庆典(那一次是在上海举行)上忙得团团转的时候,老芭比娃娃让我找个法国厨师供其使用。我一下子安排了七个候选人坐飞机到上海她所在的酒店和她见面,这样她就可以马上把合适的人选确定下来。要说,我那时遇到的问题,比你现在遇到的问题可复杂多了!我不光要给老芭比娃娃干找猫那么简单的活,我还给老芭比娃娃四处找过会说话跳舞扭秧歌的大鹦鹉呢!现在我的电脑里还保存着那些法国厨子的资料,无论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都能很快地找到他们。老芭比娃娃出的价钱都能让这些厨子快速飞到她身边。"

  我说:"珊瑚,你的电脑里是否还保存着吴锦恒当年写给你的情书呢?传给我看看!"

  珊瑚说:"死瑞丽,把吴锦恒写给你的情书先传给我看看我就传给你!"

  我说:"行啊,我准备出一本吴锦恒情书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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