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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叫任光达。”雪梅搂住妈妈的脖子,甜甜地说出恋人的名字。

  陆爱侠推开雪梅,老眼睁得大大的,嘴角在抽搐,“要死,你怎么爱的是他?他可是你姐中学时的男朋友啊!”

  “啊!”雪梅吓坏了,不知所措了,无地自容了。看到姐姐回家,雪梅更不敢看雪荣一眼。

  但是,雪荣一脸平静,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她进屋就让妈妈陆爱侠逮住拉进客厅坐下。陆爱侠神秘兮兮地说,“雪荣啊,你知道雪梅的对象是谁吗?”

  “我才听说,是任光达。”

  陆爱侠说,“你看这孩子做的事情,你说不问不管她,由着她自己去找,她就找那么个东西!”

  “妈,任光达是个很优秀的男人,也许雪梅的选择是对的。你还是不要干涉他们吧。”雪荣把对任光达的一切怀疑隐藏起来,还是平静地表达对妹妹恋爱的态度。这个转变是建立在她不能干预别人婚姻观念基础上的。

  “我这把年纪了,哪有心劲去干涉你们了。只求得你们平平安安过日子就行了。唉,随她去吧,有福她享,有罪她受,别人都是骚猪卵子皮外肉。”陆爱侠一不小心冒出乡下女人的一句粗话。

  雪荣听不下去,起身去了雪梅房间。雪梅躺在床上,鞋子没脱,衣服没脱,把头捂得实实的,无脸见人似的。雪荣轻轻坐到床边,伸手轻轻去拉被角。雪梅两手死死抓住被角,怎么也拉不开。雪荣说,“这样捂着缺氧,赶快把头露出来。你和任光达的事我听说了,我不怪你。”

  雪梅在被子下面闭目听着。

  雪荣继续说,“任光达的确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值得去爱。我和他在中学时代有过一段恋情,那都过去了。而且现在想来当时都很幼稚,虽然说是有点刻骨铭心的样子,但是其实还是青涩的美好记忆罢了。爱情是讲缘分的,我跟他没缘,他跟你有缘,不然怎么这么巧。”

  雪梅突然挑开被头,扑向姐姐怀抱,“姐,我被任光达骗了!”

  雪荣拍打着妹妹后背说,“任光达没骗你,他肯定知道你是我的妹妹,但他肯定是非常爱你,他才瞒着没告诉你的。你相信他吧,他肯定是非常非常爱你的。既然你爱他,就不要去怀疑他。”

  雪梅停止哭泣,“对不起,姐,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是非常喜欢他了。”

  “好,祝福你们。爱一个自己喜欢的人是非常幸福的事情。起来,咱们吃饭吧。”雪荣双手抓住妹妹的双手,把雪梅从被窝里拖起来。

  晚饭后,雪荣把自己的东西收拾收拾,执意要回自己家里去住。妈妈劝她等着陈利民低头了再走,否则陈利民会更得势不饶人,变本加厉欺负雪荣。雪荣说,“夫妻谁向谁低头都不难看,我回去向他低头。”

  雪梅拖住雪荣,“姐,咱们好久没在一起睡过了,今晚就陪我睡一晚上,明晚再走吧。”

  雪荣说,“姐不打扰你了。”

  外面下雨了。雪荣还是执意要走。雪梅递上一把雨伞。本来雪荣可以叫驾驶员来接,但她更想一人独行。

  不一会,雪荣走在霏霏的春雨里。

  十四、 有了归宿不等于有了靠山

  男女一旦有了那层关系,单独在一起时就很难再有别的事情,即使有,哪怕是再要紧的事情,也要等亲热过了再说。当雪梅回到运阳宾馆,兴冲冲找到任光达住的房间,要声讨任光达欺骗她时,任光达肆无忌惮地在沙发上强暴了雪梅。

  雪梅把这种强暴当作爱得强烈,同时把冲天的怒气化作委婉地诉说,“光达,你不该瞒我,你在中学时爱过我姐是不是?你现在还在利用我姐收购运河热电厂是不是?你到底是报复我姐还是真的爱我?”

  任光达知道时隔仅仅两天,雪梅什么都知道了。他拥抱着雪梅说,“瞒着你,是因为我爱你。我是爱过你姐,但你姐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我不可能再去破坏她的家庭,更不会报复她。我就是爱你,一切都是为了爱你,没有别的。现在那层窗户纸捅破了,一切都大白天下了,怎么样,你妈同意了吗?”

  雪梅娇嗔说,“她把我当我姐那时候啊,她不同意也得同意。”

  “你妈那时可凶了,弄得我气得想抱她下油锅,她肯定对我没好印象。”

  “妈早开明多了,听说你有钱,她眼都笑成一条缝了。”雪梅完全站在任光达立场上,顺着任光达编派陆爱侠了。

  这是恋爱中男女的意识错位。彼此倾心,无话不说,爱,压倒一切。只要说爱,哪怕一切都是谎言,哪怕一切都是欺骗,彼此都可以原谅。作为一个副县长,雪梅不该把爱情视为至高无上的人生追求,但是,她在恋爱享受着弱智给自己带来的幸福快乐,让她淡忘了在官场上弱智带来的痛苦无奈。

  任光达的甜言蜜语迅速融化了雪梅的警惕,雪梅的实话让任光达更加看不起陆爱侠了。但他明显不想提起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妇,他对眼前如花似玉的雪梅更感兴趣。“来,我给你买件礼物。”

  雪梅跟着任光达跟到房间的墙角,墙里镶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保险箱。任光达拧开密码锁,取出一个小红盒。雪梅上去夺过来,打开一看,是一枚金光灿烂的钻戒。天下没有女人不喜爱珠光宝气的,她们几乎都把戴金着银作为身份和价值的象征。但是,成熟的官场女人恰恰相反,她们会把世俗女人的追求作为耻辱,尽量淡化女人的性别特征,而强化自己的职业特征。因此,她们很少戴金着银,尽管她们不缺少珠宝首饰。雪梅从政以来,已经逐步观察到女干部的这个鲜明特点。因此,当她看到任光达给她的昂贵礼物时,也有怦然心动的一刻,但马上就被副县长的角色取代了。她打开小盒的几秒钟,就盖上了盒子。

  “不喜欢?”任光达问。

  “喜欢。但现在用不着。”雪梅蹲下把钻戒放回保险箱。

  任光达拧乱密码锁,然后站起来说,“我想晚上找王启明坐一坐,你一道过来吧。”

  雪梅说,“我不喜欢和他在一起,我不去。”

  “我是为你才请他的。他跟我说,你不跟他站在一个立场上,东倒西歪的,我不相信。我说,雪梅不是那种人,请他给个机会,你向他表白一下,你不是故意的。”任光达说得非常认真。

  雪梅烦,“他看不起我,我干吗看得起他?你别在里面掺和了,我看他能怎么我。”

  任光达搂住雪梅,“别耍小孩子脾气好不好。王启明厉害得很,能通天,谁跟他作对,找死啊。你没听说他总把那句话挂在嘴上吗,不日他亲妈妈,不喊你亲爸爸。什么意思?就是对人最下毒手。其实,在我看来,他对你没什么意见,就是怕你成为人家办他的枪头。我跟他一说,他很高兴就同意今晚单独和咱们在一起聊一聊。他愿意给咱们一个机会,咱们也给他个机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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