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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


  “走吧,我们去问唐枪,尽快离开。”在这里,四个人明显地分为两方,我和方星属于同生共死的一方,而唐枪则和无情站在一起。

  “我知道他要告诉你的事,开启地宫,那地宫就在五重鬼楼底下,被两块带着黄铜把手的石板覆盖着。现在,有个人在地宫里等着我们进去,而通往那里的长廊被一道机关拦住,需要一种非常奇怪的开启方式——”

  “啪啪”,唐枪的鼓掌声打断了方星的叙述,他的嘴角衔着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烟头,瘦削的脸上露出了钦佩的笑容。

  “方小姐,你说得一点都不错。那道机关,只有沈南能打开,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一起开启另一道棋盘机关。总之,为了活命,大家必须尽心竭力地团结在一起,不分彼此,互为援手,是不是?”

  他笑得很深沉,也很陌生,因为这不是我熟悉的那个唐枪,而是另一个老奸巨猾、城府极深的陌生人。

  “那地宫里有什么?”我淡淡地问,故意不看倚在唐枪臂弯里的无情。

  “一个人,还有一个有关于我身世的秘密。沈南,这一次只当是在帮我,好不好?我知道自己说了很多假话,布下圈套骗你过来,包括无情也是其中的一环,但我没有恶意。你也看到了,鬼墓下有那么多红龙藏匿下的黄金财宝,只要我们愿意,经过大规模的沙漠开采后,一定能带走它们,成为你我共同的财产。”

  唐枪有些尴尬,毕竟在众人面前承认说谎,是一件不太有面子的事。

  我有很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比如那块奇怪的黑色石头,比如黑血虫的下落……但我什么都没问,只是疲倦地挥挥手:“好,我们下去。”

  这种情况下,做比说更重要,更能早一点看到事情的结果。

  方星还要插嘴,唐枪已经大笑着过来牵我的手,举步下楼。无情落在后面,于方星并行,大家很快便回到一层的楼梯背后。

  那里竖着一根方形的立柱,边长一米以上,正处于鬼楼的最中心位置。柱子的四个立面上各有一个凹陷的石龛,里面是一张横竖各十二道的棋盘,上面摆满了红白棋子,与鬼墓里的设计完全一样。

  “当红子在棋盘中央精确地排列为红色十字时,进入地下秘室的通道就会开启。上一次,我已经试过,需要四个人同时操作,而且时间和动作必须一致。”唐枪的手指在棋子上依次拂过,脸色突然黯淡下来。

  方星立刻接口:“另外三个人呢?是不是已经被你杀了灭口?”她从最近的一张棋盘上掂起一枚红色棋子,在指尖轻轻摩挲着,连声冷笑。

  唐枪毫不迟疑地回答:“是,盗墓夺宝这一行,就算自己的亲兄弟也不可靠。有时候,只能用杀戮来保全自己,我不杀别人,横尸大漠的只能是自己。”

  他说的,是这一行里最常见的一个现象。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当一项大的行动成功在望时,最容易发生意想不到的内讧。人人都想独吞成果,很多集体行动,最后只剩下一个盗宝凯旋者。

  “呵呵呵呵——”方星又一次冷笑,把棋子丢回棋盘上,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我。

  我很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却什么都没说,缓缓地踱到柱子背面去。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仍旧认为唐枪是自己的好朋友,那么多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利益上的来往,多的只是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这一次,我不会插手行动中的利益分配,只想尽快结束一切,回到地面上去。

  “沈先生,也许大家应该首先坐下来谈谈利益分配的问题,你说呢?”方星没有放弃自己的主张,跟在我后面,表情变得非常严肃。

  唐枪大笑:“方小姐,这里没有可见的利益,只是与我的身世有关的一些东西。沈南,记得咱们刚刚结交时,你就答应过,总有一天竭尽全力帮我揭开身世之谜,还记得吗?”他抱着胳膊,双手虚拢在腋下。我知道,他的武器一向就藏在那个位置,而这种姿势也是最容易发动攻击的状态。

  我郑重地点点头:“记得。”

  当年唐枪中了西北少数民族古墓里的剧毒“青羊霍”,连续发高烧十日十夜,被迫藏在冰柜里降温,是冷七把他送到我家里,经过两个月的排毒、灌药、修养才恢复原样。就在那段时间里,我们成了朋友,而法盘大师对他“生于盗墓而又死于盗墓”的预言,也激发过我的好奇心。

  他说自己是孤儿,一直试图发掘自己的身世。当时,我们在小楼上下棋喝酒,便订下了这样的盟约——“如果有一天需要我帮忙,我会竭尽全力。”

  “记得就好,沈南,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谜就在下面,认识这么久,从没求过你,现在我依然不会求你。一切,只看你自愿。”唐枪的态度不卑不亢,对方星的冷语挑衅也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我抚摸着这根青苔斑斑的石柱,心情越来越沉重。

  杀人灭口的事唐枪干过不止一次,他亲口承认过,在亚洲大陆约有九次,在欧洲、非洲约三十次,在南北美洲则多达五十次。盗墓是拿自己的性命与上帝对赌,他只能相信自己,而不是靠道义与仁德活着。

  “冷七呢?”我淡淡地问。

  他和冷七向来以“地上、地下”为界,每一次都事先约定明确的分工,从不同时进入墓穴里。只有如此,他们才能做到彼此信任,精诚合作,不会猜忌对方。

  唐枪的脸色更为沉郁:“沈南,你要听真话,抑或是假话?”

  大厅里的气氛猝然紧张起来,方星和无情同时后退了一步,因为唐枪身体里瞬间爆发出一阵无穷无尽的杀气。

  “真话。”我不动声色,平静如初。

  “他想先我一步得到那秘密,所以,我不得不命人追杀他。幸好,他的逃遁技术不错,成功地躲过了六次,但我请的杀手都是身经百战的伊拉克黑道高手,多达四十人以上。以冷七的能力,不可能将四十人全部干掉,他一定会死,也一定要死。”唐枪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但冷七与他合作四年,并且将他从垂死的边缘中五次救回来。

  “我原以为,你们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好兄弟。”我无法说更多。冷七来过电话,他或许永远都想不到追杀自己的人,是好兄弟唐枪派来的。

  “这就是江湖,为了保护自己,只能牺牲别人。”唐枪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惭愧。

  “你的意思,是不是谁动了你的秘密,都得死?”我无意识地抓起一大把圆滚滚的白色棋子,看着十字交叉线上那些小孔。

  “我不知道,只知道那秘密对我太重要了,一旦泄露出去,就没有脸面活着走出这里。为了能继续活下去,我只能杀死每一个知情者。”唐枪苦笑起来,仿佛杀人于他而言,已经成了一种流水线作业的程式,不得不做,无法自控。

  方星果然聪明,在顶楼时就装好了转轮手枪里的子弹,此时能够拔枪即战,不会落在别人的下风。她与唐枪都是预判力极强的高手,有一点风吹草动,就先想到一触即发的战斗,提前做好准备,只有久在江湖、长时间没有安全感的人,才会如此敏感。

  “我帮你,但你必须保证,假如我和方小姐不想碰你的秘密,你就停止杀人,如何?”这是我的忍耐底限。

  “方小姐怎么说?”唐枪扬起头,平静地看着方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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