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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米艳艳送杨小翼到火车站。那天,米艳艳一直在笑。

  在等待列车开动的那段时间,杨小翼问米艳艳:

  “你怎么那么高兴呢?”

  米艳艳先愣了一下,然后拉起杨小翼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在杨小翼的耳根悄悄地说:

  “我有了。”

  “什么?”杨小翼不解。

  “孩子,我肚子里有孩子了,刘世军的。”

  听到这个消息,杨小翼有点震惊,但她决定决定为他们高兴。

  “我等着吃你们的喜糖。”

  米艳艳幸福地点点头。

  杨小翼到学校时,开学已有两个多月了。

  由于刚到一个新环境,杨小翼比较沉默。班上的同学似乎整天忙碌着,他们热衷于参加学校的各种活动。杨小翼不大参加这些活动,她时刻记着来北京的目的。在北京安定下来后,她给夏中杰伯伯和王莓阿姨写了一封信。在信中她没有提见将军的事,她只是说自己来自永城,是刘伯伯告诉了他们的住址,如果方便的话,她想去看望他们。

  但很长一段时间她没有收到他们的回信。

  杨小翼在电影前播放的新闻简报中,她看见过将军。那是毛主席视察将军负责的部门的新闻。他穿着军装,紧紧跟在毛主席的左侧,表情严肃,不露声色。

  杨小翼有在新闻上看到他,感很陌生。她无法想象他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杨小翼去过将军负责的部门。那是个十分机密的单位,门警森严,她根本无从靠近。

  一天,杨小翼独自待在宿舍里看书。正准备出门的同宿舍女孩说,小翼,有人找你。

  杨小翼抬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女干部模样的人,杨小翼不认识她,不过已猜出她是谁了。那人自我介绍:“我是夏中杰的爱人,叫王莓。”杨小翼连忙叫了一声“王阿姨”。

  王阿姨见到杨小翼很高兴,并与她攀谈起来,杨小翼从王阿姨的口中得知景兰阿姨不一般的经历。

  她们正谈得热烈,同宿舍的女孩参加活动回来了。同来的还有吴佩明。吴佩明来自上海,因此杨小翼和吴佩明交往得多一点。原来吴佩明是想请杨小翼编一个舞蹈节目。

  王莓阿姨这时站起来,准备告辞。她说:

  “这样吧,你星期天到我家来玩,我们再好好聊聊。”

  星期天,杨小翼一早就跳上公共汽车,奔向夏家。

  去的路上,她是有一些想象的。

  夏家很安静。将军当然不在夏家。

  王莓阿姨见到杨小翼,非常高兴,好像她们已是老朋友。王莓阿姨把杨小翼介绍给夏伯伯。夏伯伯正在书房练毛笔字。他头发已经花白,看上去非常儒雅。他见到杨小翼,也热情地打招呼。

  某一刻,他们的热情让杨小翼有点儿不适应。她或多或少有些拘谨。

  夏家客厅的墙上有一个照相框,里面放着五六张照片,其中一张照片吸引了杨小翼的注意。那是一张合照,将军在中心位置,他神情轻松,正对着一帮军人在说话。杨小翼辨认出将军左侧那人是刘伯伯,而最右边那位应该是夏伯伯……看到这张照片,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似乎离将军更近了。

  夏津博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他的目光直率,在杨小翼脸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杨小翼有一种被冒犯的紧张感。

  “这些都是我父母最光辉的时刻。”夏津博话里带着刺儿。

  夏伯伯向杨小翼介绍他的儿子。

  “我父母最怕的一件事就是介绍我。我没出息,丢了他们的脸。”说完,夏津博笑起来。后来,杨小翼才知道夏津博大学毕业后没听从父母的安排去外交部,而是去首都机械设备厂做技术员。他因此称自己是工人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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