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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车到灵阳县境内,前面的小轿车停了下来,跟在后面的面包车也停了下来。从前面开来两辆小车,从车里出来两个人,一个是灵阳环保局马凡平局长,另一个是灵阳水利局胡建忠局长,他们是配合丁局长这组联合执法的。马凡平和丁局长、刘队长握了手,又走到面包车前,热情地和车少军握手,笑道:"欢迎车科长来我县检查工作!"他一眼瞥见了翟静,红光满面的脸上更是堆满了笑意:"这不是《市民热线》的主持人吗?欢迎欢迎!"马凡平伸出手想和翟静握手,翟静没理会,说:"您甭客气,久闻灵阳县环保局的大名,今天我跟车队一起来检查,如果查到什么,可能我会在节目中曝光,您要有思想准备啊!"马凡平没料到翟静这么不给面子,尴尬地笑着,说:"曝光好,曝光就是免费给我们打广告,嘿嘿!"翟静没想到他的脸皮这么厚,居然把讽刺当补药吃。车少军给了马凡平一张纸,上面是今天要检查的污染企业名单,车少军说:"马局长,我们出发吧,麻烦您带路了。"

  前面三辆小轿车,后面一辆面包车,四辆车向灵阳县的郊区开去。翟静说:"我们这面包车还能坐一个人,怎么不让那个马局长坐我们这辆车?也好防止他给企业通风报信呀!"车少军笑道:"我不想和他呆一起,这个人,我看不惯!他现在给工厂通风报信,已经来不及了,我们马上就过去,能看得出来!"翟静说:"现在工厂弄虚作假,应付检查的招数很多,他们把污水管一关,放清水出来,你能看出来?"车少军笑道:"你不知道我以前是干刑警的?他们这点儿小伎俩,能瞒过我的眼睛吗?"摄像师说:"捉奸捉双,抓贼抓赃,您没有他们偷排污水的现场证据,恐怕不好办吧?"车少军说:"在排污口抓证据是很方便,但很多企业另外有暗管,你在排污口看不出来,就得另辟蹊径去寻找线索了。"小王说:"有的工厂把排污暗管埋入地下几米深,一直通到几里外的河里,上面还用水花生掩盖,一般人想都想不到。"翟静说:"他们明知道偷排不好,还这么做,查到了不能轻饶!"车少军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们能侥幸逃脱一次检查,但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再狡猾的猎手也逃不过狐狸的眼睛!"翟静笑道:"车科长,你说颠倒了,是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手的眼睛!"

  在一个村庄后面,是一大片新建的厂房,门口挂着"新江造纸厂"的铜牌,因为由灵阳县环保局长带头,他们并未受到门口保安的盘问。一行人开进厂区,径直来到办公室,办公室里有一男一女,马凡平介绍说:"这位是新江造纸厂的骆厂长,这几位是灵湖市环保局的丁局、车科长和刘队。"马凡平指着翟静,笑着对骆厂长说:"这位不用我介绍了吧?"骆厂长笑道:"认识认识,她是电视台的主持人!"车少军回头笑道:"还是你知名度高啊,到哪儿都有人认识!"翟静笑道:"今天你们是主角,我不过是跟班。"骆厂长上来敬烟,那个女的给大家倒茶。车少军摆摆手说:"我不吸烟的。骆厂长,按消防规定,造纸厂应是全厂禁烟,禁烟虽然不归我们管,但安全生产不能忘啊!"骆厂长说:"在办公室不要紧的,在车间不让工人吸就行。"翟静说:"这是厂规吗?怎么有点儿'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感觉?既然是厂规,就应该一视同仁,怎么能领导能吸、员工不能吸呢?"骆厂长辩解说:"安全区域还是能吸的,为了照顾有烟瘾的员工,在厕所和车间外,我们允许员工吸烟,这也是人性化管理啊!"马凡平说:"主持人的话要听,为了杜绝火灾隐患,今后还是都不要吸了吧。"丁局长说:"这个问题不在我们今天的检查范围,大家就不用讨论下去了,还是忙该做的事吧!"刘鸣说:"骆厂长,请配合我们的检查,把环评资料给我们看一下。"

  马凡平说:"他们厂的环评手续在我们县环保局,还没审批,因为环评需要一段时间,所以先让他们把厂建起来。"刘鸣问:"先上车、后买票呀,可别逃票,废水处理设施建了吗?"骆厂长说:"还没,我们正在联系设备,很快就能施工的。"丁局长说:"你们不知道'三同时'吗?废水处理设施没有,环评能通过吗?"车少军问:"开始生产了吗?"骆厂长回答:"没。"他看了马凡平一眼,又改口说:"生产过,但因为手续没办好,就停工了。"车少军说:"我们去车间看看吧。"他们在往车间走时,丁局长说:"废水设施要尽快建好,通过环评审批后,你们才能投产,如果违法开工,我们是要依法处罚的!"骆厂长应道:"是,我们保证在六月底前,完成污水处理设施的建设。"车少军望了望车间上方的烟囱,似乎有淡淡的白烟在袅袅上升,但看不真切。

  这是一家生产卷筒牛皮纸的企业,生产车间虽然没有人,机器也不在运转,但有的机器在滴水,凭经验,这些机器在今天应该启动过。去仓库里看,里面存放着大量的成品卷筒纸,说明工厂之前已经投产。车少军问:"这些成品哪来的?"骆厂长说:"这是我们装好设备后,试生产的部分产品。"刘鸣说:"试生产了这么多?"骆厂长说:"是多了点,不过,我们也是为了检验产品的质量,多一点儿才看出质量是否可靠。"骆厂长回答得很合理,抓不住什么把柄。车少军问:"你们的排污管道通向哪里呢?"骆厂长把他们带到厂房一侧,说:"因为污水处理设施还没建,暂时排在这儿,这个水塘,就是今后我们建处理池的地方。"水塘里的水很浑浊,车少军估计水塘里有管道通向围墙外面的小河。刘鸣说:"车科长,他们还没生产,现在看不出来什么,要不咱们撤吧,换一家去检查。"

  车少军看了看骆厂长,说:"还有个地方你没带我们去。"骆厂长说:"刚才都看了呀。"车少军笑道:"锅炉房在哪儿?"骆厂长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说:"哦,在这车间后面,门关着,我忘了。"骆厂长领着他们来到锅炉房,车少军环顾了一下,上前几步,伸手往锅炉上一摸,手一缩,转头对骆厂长嘿嘿笑道:"要不你也摸摸?"翟静和摄像师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她有点儿好奇,上前摸了一下锅炉外壳,不禁叫道:"好热!"刘鸣问道:"生产多久了?是什么时候停工的?"骆厂长知道瞒不过了,只好说:"生产几天吧,今天早上停的。"马凡平说:"骆厂长,你怎么搞的?不是早就叫你停工了吗?怎么还在偷偷生产?让我怎么向市局领导交待?"骆厂长说:"对不起,马局长,这事和您无关,是我接到了一笔业务,就私下生产了几天,是我不对!"刘鸣拿出整改通知书,填了几个项目,交给骆厂长说:"你签个字吧!我关照你,现在不许再生产了,必须等污水处理设施安装到位,环评审批通过之后,你们才能正式投产!"骆厂长连连点头,说:"好,我一定照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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