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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费明开车进入了福星小区,他从车里钻出来,向一幢住宅楼走去。三楼一个房间的窗前,有个女孩撩开窗帘一角,在向下张望,当她看到费明走向自己住的这幢楼,就把窗帘放下了。费明来到302室,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孩,见了费明,轻声说道:"费局长,您来啦。"费明一边把西装脱下挂在衣架上,一边说:"小红,你怎么还叫我费局长?我不是对你说,要叫我明哥吗?我喜欢你叫我明哥,那才显得咱俩亲密嘛!"费明上来搂了一下女孩,笑着说:"今天是10号,我不会忘的,今天是我付生活费,也是交口粮的日子,有你这么俊俏的小妹,我是不会旷工的。"小红的脸红了一下,说:"明哥,我有钱用的,不着急。"费明说:"你爸爸的手术做了吗?我上次给你的五千块钱够用吗?不够的话,你就对我说。"小红说:"够了,我爸的手术已经做了,过两天就能出院了,谢谢你帮忙,这个钱,就算我借你的。"费明笑道:"小傻瓜,五千块钱不算什么,你不用放在心上,只要你对我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小红是费明在一家饭店吃饭时认识的,那时小红刚从云南来灵湖打工,费明喜欢她的水灵,就悄悄和她讲,愿意给她租套房子,每月支付一千二的生活费养她。小红起初是犹豫的,自己一个清白女孩,做人家情人是不光彩的,但想到在饭店干服务员,辛辛苦苦一个月才挣六百元的工资,这个男人愿意出一千二百元,还不用每天劳累,就动心了。费明对她还不错,除了每月固定的一千二百元之外,有时还额外给零花钱。前不久,小红的弟弟上县城高中需要的钱,她的爸爸腰间盘突出开刀的费用,都是费明给的钱,所以,小红现在心甘情愿地被他养着。刚开始,费明来得勤快,一个月有五六次,后来不知为何渐渐少了。小红在家无聊,就看看电视,偶尔出去逛逛街,每次出去,都害怕遇到老乡,害怕他们问她干什么工作,因为她无法回答。

  费明在认识小红之前,也曾接触过别的女人,都是他接受别人请客消遣时,在夜总会之类的娱乐场所认识的。认识小红后,他稍微收敛了一些,但几个月的新鲜感一过,他旧态复萌,又去找别的小姐逢场作戏了。不过,每月10号,是他和小红约定好付生活费的日子,他每次都来,并会留下过夜。费明是那种"工资基本不动,老婆基本不用,花钱基本靠供,吃饭基本靠公"的男人,自他当了环保局长后,伙同环评科的杨光和监察支队的刘鸣收受了不少好处。大的厂家,也有小企业主,为了建设项目顺利通过环评,都会给环保局领导和经办人塞红包。比如你要开一家印染企业,没有二十万元的中间费用,那个环境影响评价和排污许可证,就很难办下来。

  费明躺在沙发上,小红给他的大腿按摩,费明说:"小红,我现在不当局长了,以后就有时间陪你了,你不会感到寂寞了。"小红惊异地说:"为什么不当局长了?当局长不是收入高吗?"费明笑道:"小宝贝,你是担心我不当局长,没钱付你生活费吗?放心,我不会少你一分钱的!我就是下半辈子不干活,也不愁吃用了,但我是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让人看扁了,所以,我是要复出的,只是,暂时还没决定去哪儿。"小红眨巴着眼睛说:"明哥,你是不是得罪人了,才没得当局长?"费明抚摸着小红的头发,笑道:"小红,你是不是电视看多了,把明哥想成坏人了?放心,我只是暂时休息一下,不用多久,我还会当干部的,不过可能会去下面的县里,小红,到时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县里吗?"小红点点头:"你是我的贵人,跟你去哪儿,我都愿意!"费明高兴地说:"真的?我真是没看错人,你是个好女孩儿!小红,我很久没过来了,现在就很想你,来,让我好好奖赏你!"

  费明一把搂住小红,想把她压在沙发上,小红微微挣扎着,挣脱出他的怀抱,说:"明哥,等会儿,我想和你说个事。"费明皱了皱眉,说:"不能做了再说吗?"小红说:"我今天都紧张一天了,让我先说了吧?"费明说:"那好,你先说吧,是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小红说:"我是每月5号左右来红,这些年一直很正常,可这个月都10号了,还是没来,我上午去药店买了早早孕试纸,照着说明书介绍的试了,纸上出现了两条红线,明哥,我是不是怀孕了?我该怎么办呀?"费明先是一惊,继而露出了笑意,说:"这是真的?太好了!小红,你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确定是不是真的怀孕了。要是有了,你就生下来!""啊?"小红惊愕地说,"我还没结婚,怎么能生小孩呢?"费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温和地说:"小红,我请求你,帮我生个小孩,好吗?"小红摇了摇头,说:"明哥,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怎么行呢?生了小孩,我还怎么嫁人呀?"费明说:"我和老婆就生了个女儿,女大不中留,过几年她就要嫁到别人家了。我想要个儿子,做梦都想,小红,你帮我生一个,我会感谢你的!"费明停顿了一下,说:"小红,只要你把小孩生下来,如果是个男孩,我就给你十万块,如果是女孩,我就给你五万块,如果你家以后有困难,我还会帮你的,你以后想嫁人了,我还会给你一笔钱!跟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你就别再犹豫了!"小红的心里很乱,本来就不知怎么办,费明的这番话,让她更感到迷茫了。

  李志成回到局里,看到吴局长还没回来,就一个人在办公室来回踱步,思考问题。田佳也来看吴局长回来没有,看到李志成正在来回走,知道他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就拍拍开着的门,说:"李局长,看您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会是失恋了吧?"李志成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功夫失恋?"田佳说:"我正好也没事,怎么样,能不能向我透露点儿,解解压?"李志成笑道:"你能帮我解压?别逗了,你又没学心理学!"田佳说:"李局长,你别小看人!至少我知道,当一个人遇到困惑的时候,会有一种倾诉的愿望,怎么样,我说得没错吧?"李志成说:"有道理!田主任,那就委屈一下,当一名倾听者吧!"田佳笑道:"我愿洗耳恭听!"李志成停下脚步,说:"当我眼前摆着很多菜,而我却不知道从哪儿下筷子,这时,我该怎么办?"田佳想了想,说:"有两个办法,貌似能解决这个问题,第一,先吃您最想吃的那道菜,不管它是否好吃;第二,如果那几个菜您准备都要尝一尝,那就挑离您最近的那个菜,近水楼台先得月嘛!"李志成怔怔地看着田佳,田佳挥挥手掌,笑道:"李局长,你别这么看我,你一眼不眨地盯着我看,我会误会的。"李志成上前几步,伸出手说:"田主任,谢谢你!你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让我找到了解决问题的方向,太感谢了!"田佳笑道:"我也是随口说说,您别当真啊!"

  李志成从田佳的话中,确实受到了启发,灵湖市的环保问题层出不穷,从哪儿下手是个策略。就目前来说,手头积的几个案件,都需及时处理,有永鑫废旧塑料加工厂的三废污染问题,有水上餐厅污水排放问题,有神华造纸厂违法上马纸浆生产线的问题,哪一个都马虎不得,而涉及清江污染的企业,更是数以千计,查处和治理是个繁重的过程。另外,李志成还关注灵湖明珠别墅区的施工进程,这个一般人都能看出有问题的建设项目,怎么能一路绿灯呢?环保局出具的环评手续是否存在暗箱操作?还有,灵湖极品银毫导致的喝茶中毒事件,公安局至今没有明确说法,环保局有义务协助调查,灵湖银毫的品牌要是从此没落下去,那就太可惜了!田佳建议的两个解决方案都很有道理,其实,灵湖市存在的所有污染问题,环保局都将去面对和解决,只不过是时间先后问题,那么,我就挑我最感兴趣的,也就是水上餐厅污染湖水的问题,因为这不但是目前存在的问题,如果现在不解决,一旦旅游局规划的画舫秀项目实施,那就好比猴嘴里夺枣--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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