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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我没有送他,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听到门外一阵喧闹,之后郑主任冲进来说:“小邹,你怎么没留他吃饭啊?”

  “留了,他不吃。”我胡乱答复。

  郑主任遗憾地摇摇头,对我说:“还是要找机会请他吃顿饭才行,你们平时注意把握机会。”

  他话音未落,几个小姑娘冲到了我桌前:“邹姐,邹姐,你还好吧?”

  “我为什么不好?”我奇怪地问。

  “你和林启正独处了二十一分又十九秒,难道你没有出现症状?”

  “什么症状?”

  “比如流鼻血?流口水?视物不清?狂燥不安?有犯罪冲动?”

  “你们说的是狂犬病吗?”我打趣道。

  “不是,是花痴病。我们几个只看了他两眼,就已经有初期症状了。”

  “我不会有,我已经老了,对帅哥免疫。”我嘴上笑着说,而我的心里在想,我恐怕也病得不轻,这活儿再干下去,早晚我会全线崩溃。

  (二十二)

  晚上,我和邹月在家中吃饭,吃着吃着,突然头顶的吊灯发出嗞啦滋啦的响声,还有火花溅落下来,我们两个吓得跳开好远,等我反应过来,准备去关灯时,屋里突然一片漆黑,跳闸了。

  我余悸未惊,摸黑坐了下来,听到邹月在黑暗中问:“姐,你没事吧?”

  “没事,你呢?”

  “我也没事,就是吓死了。”

  一会儿,邹月按亮了手机屏幕,室内有了一些光线。

  我站起来,借着手机的光走到门边,打开那个装电表的箱子,一股焦糊的味道蹿了出来,邹月忙走过上来对我说:“姐,别乱动,肯定是线路起火了。”

  我合上箱盖:“只能等明天,请个电工过来看看。”

  “天啊,那怎么办啊?我今晚还要赶一个报表,明天要交总公司呢!”邹月叫道。

  “那你到外面网吧里去弄吧。”

  “不行啊,有好多数据在家里的电脑上,出去弄也不行啊!”

  “那怎么办?跟你们领导解释一下吧。”

  “惨死了惨死了!”邹月在黑暗中用力跺脚。

  停电后的家里格外寂静,我俩坐在沙发上,无聊至极。突然外面传来清脆的两声“嘀嘀”,是锁车门的声音。

  邹月从沙发上蹦起来,直奔阳台,我莫名其妙。只见她站在阳台上大喊:“姐夫,姐夫,快上来,我们家停电了!”

  我赶紧跑过去,狠拽她的胳膊:“你干嘛?你喊他干什么?”再往楼下一瞧,没见到左辉的踪影,想必是上楼来了。

  “姐夫最能干了,也许他能修好。”邹月兴高采烈。

  “他又不是电工!另外,邹月,我警告你,不要再喊姐夫,我和他已经离婚了,你这样喊,别人会以为我们之间还是夫妻。”我严肃地说。

  “好——”邹月拉长音调答复我。她一直与我们同住,对左辉有很深的感情,当时我们协议离婚,左辉搬离住处时,我无动于衷,倒是她狠哭了一场。

  邹月摸摸索索走到门边去开门,我站在阳台上,没有进去。听见左辉走进了客厅,在问:“怎么回事?”一年多后,这个熟悉的声音重新又回响在这个熟悉的空间,感觉很奇怪。

  邹月在他面前永远像个小妹妹,撒着娇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姐吃着饭,那个灯就一闪一闪的,还冒火花,然后电就停了,把我们吓死了。而且这个箱子里一股糊味,你闻闻?”

  “你姐呢?”左辉问。

  “在阳台上。”

  只听见客厅里一阵响动,然后左辉说:“空气开关烧坏了,我下去拿一个来换上。”

  然后脚步声噔噔噔地走下楼去。邹月在客厅里喊我:“姐,进来坐,姐夫马上就要把电修好了。”

  “这个死丫头,还姐夫姐夫,看我待会儿怎么收拾你!”我自言自语,依旧站在阳台上看夜景。

  过了两分钟,又听见脚步声上得楼来,然后是一阵响动,左辉喊邹月:“把餐厅那盏灯先关了”,邹月忙应好,两秒钟以后,室内再度大放光明。

  邹月欢呼,并高喊:“姐,快进来,电来了!”

  我依旧没有回答,也没有挪窝,打算等左辉离开后再进屋,竖着耳朵听他什么时候说再见。

  但屋内一时没什么动静,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后响起:“饭都没吃完,还不进来吃饭?”左辉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身后。他说话的语调,依旧和以前一模一样,那时他总是管着我的吃,管着我的睡,爱用教训的口气对我下指示。这句话多么似曾相识,仿佛那一年多的时间被全部省略,我们俩又跳回到从前。

  我没有回头,支吾地答道:“我吃饱了。”或许是没来得及武装自己,又或许是对他及时出手相助的感谢,我的话语中没有了以往的凶狠。

  他想必是听出来了,得寸进尺地站到我旁边,对着夜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叹道:“这里的景色还是这么好。”

  我斜睨他,心想,故地重游,倒看你有什么招数。

  他突然转换话题,宣布了一个不好的消息:“邹雨,我父亲去世了。”

  我大惊,问:“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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