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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吕巧云说:“小心点儿!摔坏了我让你赔!”

  收荒货的搬下电视机放地上,横一眼吕巧云,走了。

  吕巧云说:“刘起阳,长能耐了!自个儿就敢把家里的东西往外卖了!”

  刘起阳不吱声。

  吕巧云说:“一个破电视卖了能顶用吗?”

  刘起阳软软地说:“有一个算一个,看电视也不能当饭吃。”

  吕巧云说:“谁说不当饭吃?你还优秀人民教师哩!这叫精神食粮懂不懂?”

  刘起阳嘟哝说:“这精神食粮我也没见你吃几口。”

  吕巧云说:“我吃啥?我还有那功夫吃?我是为你儿子!再说,没了电视,家里冷冷清清连个声响都没有,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

  吕巧云抱起电视进了屋。

  刘起阳仰天长叹。

  吕巧云返身出来,伸出手说:“把这个卖了吧!比电视机还值钱点。”

  吕巧云手上是他们的结婚戒指。

  刘起阳看着戒指发愣。

  吕巧云说:“忘了?我进你们刘家门时你娘给我的。听说是你奶奶传给她的,反正我也戴不着。都说古董值钱,这是老古董了!把它卖了还能顶点事。”

  刘起阳拿起戒指看看,又把它轻轻放回吕巧云手心,动情地说:“我们刘家就只有这个念物了。留着吧!留着将来……”

  “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吕巧云打断刘起阳,“咱得先过了眼前这火焰山,你把它当了,有钱再赎回来就是!”

  刘起阳不认识似的看着吕巧云。

  “还愣啥?快去吧!”吕巧云把戒指塞到刘起阳手里。

  矮墙那边,李连成从屋里探出半截身子喊了一声:“起阳!电话!”

  电话?刘起阳愣愣地看着李连成。

  李连成又说:“长途!你那个表弟高天元打来的!快!”

  高天元?刘起阳忽然有个预感,高天元这电话一定有点儿实实在在的内容。

  刘起阳把戒指往吕巧云手上一拍,急匆匆过去了。

  几句闲话说过,高天元进入主题:“表哥。我给你找了个工作,管吃管住,另外一个月再给一千块钱工资。想不想干?”高天元的话干脆利落。

  刘起阳怔住了。一千块?乡长也没这么多钱,县长也没这么多钱啊!且不说还管吃管住!我是不是听错了?

  话筒里高天元的声音很大:“表哥,表哥!你能听见我的话吗?”

  刘起阳突然有些结巴:“天元,你……你不是开玩笑吧?”

  高天元那边笑起来:“表哥,我千里迢迢打这个电话就为和你开玩笑吗?”

  刘起阳说:“真的……一个月……一千块钱?”

  高天元说:“当然了!你现在就给我一个准话,干,还是不干?”

  刘起阳的心突突跳起来。他看看李连成,舔舔突然十分干燥的嘴唇,急忙说:“干!干!我干!”

  高天元说:“好!表哥,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坐明天上午那趟火车到特区来,我后天中午去车站接你,不见不散。”

  刘起阳愣了:“什么?明天就去?”

  吕巧云这个时候来到跟前了,凑到话筒旁边听。

  高天元说:“你啥都不用准备,来个人就行。火车票先掏钱买着,来了报销。学校的事你看着办,或者请假或者干脆辞职算了。就这样!表哥,咱特区见!”

  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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