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N种危机(51)

五十一

　　茶餐吃得很快，不到七点，两人就从金湖出来了，看看离八点的网球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就钻进国贸地下，溜溜达达地徜徉在林林总总的大小名牌专卖店的包围中了。

　　柴扉经过每家店都投去眷恋的目光，脚下却不停地继续往前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柴扉和路雪伦都有着浓重的“名牌情结”，追求“高品质”的生活，这是两人除了爱好网球之外的唯一交集之处。

　　“有啥好看？这些牌子哪个在东方广场没有店啊？跑这里看！” 路雪伦这回却不以为然。

　　“我哪有在看？”柴扉无奈地收回目光：“那是条件反射，其实哪个都没往我心里去。再说了，最近忙成那样，我每天车库、办公室两点一线电梯直达，都好长时间没逛东方广场的那些名牌店了。”

　　“也是，你现在不追求一线名牌，穿衣服倒越来越有味道了。想当初，你也是一年两趟香港去血拼的主儿，每次去那里开会，都没见你空手回来过。” 路雪伦望着柴扉身上那套藏蓝色Abercrombie&Fitch运动服，虽然没有阿迪达斯和耐克的张扬，贴身的设计却将柴扉身上曲线最完美的胸、腰、臀部份突出来，显得青春而性感。

　　“那都是我二字头青葱岁月干的事了，以前不知道自己是谁，只要在时尚杂志上看到过的大牌，就想攒钱买回家，有点钱全换大牌穿身上、抹脸上了。不管穿出来啥效果，自己都挺美，瞧，这么大牌子的Logo，走出去人家看见得多羡慕啊！过了三张才渐渐明白，穿衣服不是为了给人看大牌Logo的，穿不出效果来的一线名牌倒不如不买。也就是像你这样的身材和气质才压得住那些大牌子。”柴扉羡慕地看了看路雪伦穿着那套浅紫色耐克的样子，自嘲地说。

　　“我就算了，花旦不穿青衣的行头。现在有钱都没时间花钱，总不能走出去，混身上下没有拿得出手的吧？我只能走个性化路线了，想办法把自己整成个性化大牌，穿啥都像大牌就行了。”柴扉笑笑。

　　“让你说的，我就活该要破费买一线大牌么？花旦和青衣还分出高低贵贱了。你一花旦穿啥行头都把大牌帅哥请回家幸福生活了，我这青衣穿着一线大牌还不是在耍单？”路雪伦被柴扉恭维得有点挂不住，赶紧回赠她几句好听的。

　　“唉，我穿了大牌也找不到大牌的感觉。”柴扉知道路雪伦并不了解她和何抑扬的现况，只有苦笑地说：“不适合自己的大牌，有时还是让他们留在橱窗里看看就好。”

　　罗慕桐的绯闻闹得有点大，完全超越了德立克的设计，就像《众信传媒》发起的“年度IT业十大新锐先生评选”活动一样，一旦具有了社会轰动效应，就失控了。

　　不过德立克的目的还是达到了，在四面楚歌下，罗慕桐虽然还是低调地当选了十大新锐先生，却从选票排行榜上的第一摔到了地上。不过毕竟瑕不掩瑜，行业需要民族企业家，私生活不检点能害死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个结果也算对得起他了。

　　康臣的选票一路高歌猛进，终于以得票总数第一高调当选，德立克可以去表功了。

　　德立克拿着一本《众信传媒》周刊，里面登着“年度IT业十大新锐先生”当选名单，康臣睿智的笑容被定格在封面，并冠以醒目的标题“康臣，你明天是否依然从容？”

　　走过几排隔断间，德立克在康臣秘书的座位上停了下来，先从零食箱里拿了一代小包装的小胡桃仁。

　　这个零食箱是市场部的职员喜欢康臣的理由之一，虽然公司的茶水间也有不限量供应的各色零食和饮料，康臣却叫自己秘书备了个“市场部专用零食箱”，里面是一些茶水间里没有的精致小点。

　　康臣知道市场部无论男女，都是些小资情结严重的家伙，穿戴时尚不说，还眼光挑剔、味蕾刁钻。公司茶水间里提供的免费咖啡和各式碳酸软饮，他们瞧也不瞧，宁可多花二三十块，多走二三百米，到楼下的星巴克、上岛去买咖啡，或者到鲜果榨汁店买鲜果汁。

　　公司每个部门每月都有一笔内部娱乐招待费，数目不大不小，别的部门可能都用来聚餐了，只有康臣独辟蹊径，设置了专用零食箱，让秘书换着花样补充各式包装高档、价格昂贵的小零食。

　　那笔有限的内部娱乐招待费供市场部几十号人吃顿饭会比较寒酸，小资们肯定不买账，拿来买零食，却可以换来市场部整个月的精致生活。

　　零食箱一经推出，立刻受到了市场部男女的积极追捧，来拿零食的时候，大家还能“顺便”和康臣攀谈几句，为他树立了“积极和员工沟通”的口碑，这好口碑当然也如愿以偿地传到了该去的地方。

　　德立克其实是个不爱吃零食的男人，但每次去找康臣的时候，都会先在他秘书的座位上停留一下，抓一把零食在手，好让他看着有成就感。

　　今天德立克十分庆幸自己的这个习惯，半分钟的耽搁就挽救了他的职业前途。

　　就在他站在康臣秘书的座位上拆开小胡桃仁包装的时候，听见康臣后面的隔断间里，正低声和什么人讨价还价。

　　“我真的不是客气，真的不能去、也去不了，那周我会在台北。真的不是故意躲，你就多体谅体谅我！”康臣的声调里竟然有几分哀求的成分。

　　德立克很诧异，谁这么大能耐，居然把一向运筹帷幄的康臣挤兑成这样？

　　“肖总，您的情我领了，我真的去不了，上回都跟你打过招呼了嘛，这个结果的确让我很为难！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躲着，年初我要主持整个亚太区的全年计划调整，没办法，分身无术啊！让贺劲宇代我领奖行吗？给个面子嘛！”康臣半哀告半推托着。

　　对方是《众信传媒》的总编肖雅娴！

　　康臣不肯出席“十大新锐先生”的颁奖典礼！而且，对于高调当选，他很为难！

　　德立克从康臣的这两段对话中，推断出以上的结论，心中一凛，全身的毛孔都惊得立了起来。

　　为什么呢？康臣为什么不愿意当选？

　　德立克紧张地思索了起来，难道，难道他怕潘杰夫怪罪？

　　着啊，MSG中国的老大是潘杰夫，不是康臣，康臣还要虚线向他汇报呢，盖了罗慕桐也就算了，千兆跟MSG本来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企业，MSG随便一个部门经理到千兆都能当高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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