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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快六点了,宋洪强怎么还不来,你怎么跟他说的?”高燕问张建新。“我没跟他说什么事,就说快毕业了,想找他喝酒,哥几个喝一次少一次了。哎,说曹操曹操到,洪强,这边。”张建新起身把刚进门的宋洪强喊了过来。“哎,你不是说找我喝酒吗,这不是找我当灯泡吗?”宋洪强一边大笑一边坐下。“有比喝酒重要的事,这是我同学王海芳,怎么样,标准的美女吧?”高燕一脸坏笑。“美女美女,绝对美女。”宋洪强赶紧和王海芳打了个招呼。他看了看王海芳,长得确实不错,只不过是那种大众的美,没有什么特点,不像高燕那样能让人眼前一亮。“到底什么事?”宋洪强坐下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讨厌,这么晚才来,大家都没吃,等你半天了,你倒好,一进门就吃,先自罚三杯吧。”高燕嗔怪道。宋洪强哈哈一笑:“好,还是你向着我,知道我爱喝酒。”他一边说一边自斟自饮地喝了三杯啤酒。

  “这才像话,来,我们一起端杯,祝福宋洪强,对了,还有张建新,希望你们俩毕业后能找到好工作,也能赶紧找个女朋友,爱情事业双丰收!”高燕说到最后一句时冲着宋洪强眨了眨眼睛,又扬眉示意宋洪强看王海芳,然后和几人一起把酒干了。

  宋洪强看了看王海芳,王海芳脸上很平静,眼中却一丝神秘的笑意。他稍微思量一下,便明白了高燕今天为什么有些反常。想通之后,他心里很有些不安,知道自己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几个人又接连喝了不少酒,尤其是高燕,一人喝了两瓶。不过她酒量确实不错,仍然能和宋洪强继续碰杯:“对了,上次吃饭你说你不喜欢看古龙的书,今天我给你带了一本,你拿回去看看,金庸写的是不错,但古龙也有自己的味道,古龙的小说重的是一个情字,你懂吗,情!”高燕越说越激动。

  此时,张建新已经很长时间都铁青着脸在旁边一言不发,王海芳则是面带笑意只顾自己吃喝。宋洪强见气氛越来越尴尬,只好硬着头皮说:“好,我把你的小说拿回去看看。咱这就结束吧,我还得回家,晚了就没公交车了。”

  “限你三天之内看完,看完后给我送回来,不然我打爆你的传呼机。”高燕的酒意越来越明显。宋洪强一边答应着,一边让王海芳和张建新架起高燕,自己则去吧台把账结了。等他结完账走出酒店找那三人时,发现王海芳正扶着摇摇晃晃的高燕慢慢地过马路回学校,而张建新则大步流星在前边,头也不回。看到这里,宋洪强长叹了一口气,心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三天后,宋洪强拿着高燕的书来到学校,他准备把书交给张建新,让他转交给高燕。可是张建新这天没在学校,有个单位通知他去面试。当然,宋洪强也可以选择把书放在张建新宿舍,或者找别人代还,但他还是鬼使神差般地自己来到女生宿舍楼下。

  高燕很快就下楼来到宋洪强面前,不知是因为下楼时跑得太急,还是因为上次的醉酒让她感到难堪,满脸通红地低着头半天没有说话。宋洪强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他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来还书。

  过了一会儿,还是宋洪强打破了沉默:“高燕,这书我看完了。确实写得挺好的。”高燕伸手把书接了过来,仍然没有抬头。

  宋洪强下意识看了看四周,毕竟他几乎从来没有到女生宿舍楼下喊过女生。这一看,他脸轰地一下全红了,原来进进出出的不少女生都在侧目看着他俩,有的还在互相轻声议论着什么,毕竟他俩一个是学校的英雄人物,一个是校花级的美女。

  “那,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谢谢你的书。”见宋洪强准备要撤,高燕终于抬起了头。此时她脸上的红晕比刚才还明显,但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宋洪强,然后用比蚊子声还小的声音说:“你陪我在学校里走走吧,好吗?”听到对方这近乎哀求的语气,宋洪强点了点头。

  两人从宿舍楼走到操场,又从操场走到图书馆,最后不知不觉来到了学校的杨树林。这一路两人几乎都没怎么说话,但又都不想打破这种沉默。他们觉得这时的沉默并不让气氛尴尬,反而让双方都感觉到了一种默契和舒畅。

  抬头就见到杨树林,高燕呵呵笑了起来:“怎么一下来到这了,这可是谈恋爱的圣地啊。”她显然又恢复了以往的状态,口无遮拦地开着玩笑。刚刚说完,她自己马上意识到说错话了,小脸一下就又红了起来,赶紧低头快步跑向一个石凳。

  宋洪强也一直像梦游一般,他也很奇怪两人怎么会稀里糊涂地就来到这个杨树林。尽管他知道在这个地方会让两人的关系更加说不清楚,但他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脚步,跟着高燕走了过去。

  两人在一个长石凳的两端坐下,都把中间刻意留得很宽。

  “宋洪强,听说你爸给你在银行找好了工作,你却不愿去。”高燕开口找起了话题。

  “那种工作是男人干的吗,整天坐在柜台里点钱,一坐一天,不把我憋死。再说,我也不愿靠家里,我得靠自己闯。”宋洪强也渐渐恢复了常态。

  “就是,男人就得有志气。现在好多人找工作不靠自己本事,光想靠家里托关系、找门路,真没出息。张建新就整天叨叨,说自己没有个有本事的爹,要不找工作就不用这么难了,切!”看到高燕嘲笑张建新,宋洪强马上说:“高燕,个人有个人的情况,建新的家庭很困难,全家都指望他能找个好工作,他最近压力大,有些牢骚话也很正常。”高燕见宋洪强板起了脸,便撅起小嘴不再作声。

  过了一会儿,宋洪强觉得自己刚才语气有些重了,便又主动和高燕谈起那本古龙的小说。说到这个话题,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共同兴趣,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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