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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只见它们盘上树顶,把死蝮蛇丢入树丛间。树顶立刻"啾啾"叫着,伸出几只幼鸟的小脑袋来,把蝮蛇给分食了。原来,树顶有岩鹞子的巢穴。看来,这岩鹞子错把我们当成了觊觎它幼崽的偷猎者了。

  那明显是雄性的金颈岩鹞子腾地一击树木,声唳林间,树木为之颤抖。它收拢双翅,忽然直跌下来,箭一般地冲向我们。

  我靠,我们赶紧躲入密树后,隐藏得深深的。

  这大家伙即将要砸上地面乱石层,忽然双翅一震,斜地里疾冲而去,看来是因为树丛太密,一时拿我们没招。

  雄鹞子斜飞出去不远,忽地又折回来,扑地降落到乱崖顶上,耸身一立,居然比我还高。这家伙一蹦一跳地扑腾着翅膀,从乱石之间向我们扑过来,那弯镰似的钩子嘴遇枝啄枝,触之即断。

  看看快到跟前,雄鹞子忽地张开翅膀,落叶纷飞,把泥沙碎石犹如子弹般地连续不断扇向树后的我们,打得我们"嗷嗷"乱叫。这阵势,比起《神雕侠侣》里的大雕也毫不逊色。

  我发一声喊,挥刀斩枝,招呼Shirley杨和胖子从荆棘间钻过,快速逃向丛林深处。雄鹞子追了一小段路,看来是体型太大,钻不过树丛,才"嘎嘎"叫着,返回乱崖边上,和盘旋而至的母鹞子深情地拍翅相拥,极尽恩爱之态。

  我们逃过一段路,才折身向乱崖边上开路靠近,重新沿崖边前行。

  海鸟渐渐稀少起来,四下里密林重重,云遮雾绕,纵深里五步之外看不见眉目,能见度极低,到处都是厚重的云气。空气里水分比较大,粘在皮肤上仿佛就会形成雨露。我摸了摸,眉毛和头发上都是湿漉漉的。Shirley杨示意我们停下来,这样目不视物地在乱崖顶上行走,很容易出事。

  我们三人围坐在一起,低声喘息。四下里静悄悄的,气氛十分压抑。很重的雾气低低地附着在乱石堆上,应了诗家那句"过桥分野色,移石动云根"。眼前这雾气倒真像是从石丛里生出来的,无边无际,一直铺设到天尽头。

  我坐在乱崖边沿上,手扶着Shirley杨和胖子,心里还一直在琢磨湖底祭塔顶上的北斗裂纹图案有何不妥之处。

  静寂中,身后空里传来一点微响,我警觉地回头看了看,浓雾重重,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是雾气流动的声音吧。

  我自嘲地笑笑,正要回过头来,眼前浓雾中忽然探出一只橙黄色的角质鳞的巨爪,足有蒲扇大小,一把抓住我的半边肩膀。我一凛,还没来得及叫出声来,一股大力传来,我就被凌空扔进了百丈乱崖下。

  浓雾重重叠叠袭来,塞得我满口满鼻都是。我一路狂叫着,飞速向下跌去。耳旁风声呼呼,我甚至想起了我的老父母。不知过了多久,身子猛地一顿,撞在什么物体上,巨大的惯性让我刹那间失去了意识,昏死过去……

  耳旁水声清泠,一滴一滴的冰水打在我脸上,透骨的寒气侵入我七经八脉,冻得我立时醒来。全身瑟瑟发抖,我抱着沉重的脑袋,良久才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高空坠物,我一时弄不清楚自己是人是鬼,在何地方,反倒不敢睁开眼来。一念及Shirley杨,我不禁肝肠寸断,想不到她此刻会为我留下多少哀伤的眼泪来。

  就这样任凭冰水滴答,我的全身手脚都渐渐麻木起来。过了好久,我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一块平方上,身下好像是实地。

  我睁开眼睛,赫然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躺在一方充满透明液体的玻璃缸中,玻璃缸被严密地闭合着。奇怪得是,我竟然呼吸自如,完全没有不适的感觉,好像天生就是一尾鱼生活在这赖以生存的液体环境中。

  我企图挣扎,却发现自己手脚不听使唤,也叫不出声来,就这样抱着脑袋,如同泡在福尔马林液体中的生物标本一样动弹不得。我想像着自己翻了翻白眼,再一次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苏醒过来,感觉浑身酸痛,自己躺在一处污水坑中,坑外是宽大的洞穴。原来自己做了一场恶梦,不过那恶梦还在我脑海里记忆忧新,仿佛真实存在过似的。肩膀上深深的爪痕被污水泡得发炎,一阵阵刺痛。

  我爬出污水坑,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光怪陆离的石灰岩洞口。借着洞口射进来的光线,可以看到洞内千姿百态地生长着高高低低的钟乳石。

  我走到洞口,探身一看,原来这洞穴处在乱崖子临海一侧的崖壁偏下部位。崖下轰鸣巨响,响声来自崖底一处急速旋转的巨大漩涡。这漩涡的旋转区域足有半个篮球场大小,漩涡中央激起一层层的白色泡沫,泡沫里隐隐露出一些船桅、帆篷的大段碎片,那帆篷上还有残缺的金丝线绣着的骷髅头标志。原来这漩涡正是暴风雨夜两艘聚魂船行驶的目的地。

  我正在察看的时候,水底一声巨吼,恍如晴天霹雳响在耳边,漩涡中心"哗"地探出一只巨大的金鳞五爪来,正是把我拖下乱崖顶的那只巨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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