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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她抬手看看:“哦,不值很多钱,那个谁送的,明年不是指环年嘛,改天你也让沈送你一个。”

  那个谁是她新男朋友,家里貌似做工程的,挺有银子。

  我被她说得心动。

  从小到大我们互通有无的玩意儿多了,但他的确没送给过我什么能正经算信物的。上次拿给我的创口贴我都没舍得用,收在钱夹里,但我总不能贴这个在手指上到处给人家秀。

  沈思博,快点来把我套牢吧,不说钻石白金,十块钱的就可以。

  我笃定我开口他就会答应,但没这个道理。我再彪悍,问男的要戒指这种事,还是有障碍。

  于是去市区的一路上,大半时间我都在纠结这个问题。想得无奈了往旁边一瞥,沈思博就着前座的椅背,下巴垫在手上,拧着眉头不知在沉默什么。

  公车驶过叶子掉光的法梧,有少年骑单车沿街飞驰而去。他蓦地倒抽一口气,恍然般低声自语:“哦,对了。”

  我看他:“啊?”

  “突然想起来点事。”他眉目舒展,眼底有笑意。

  “哦。”我不是很容易好奇的人,哪怕对方是沈思博,他要说自己会说,再者我信得过他,所以我一般不追问。

  他也就真的什么都没说。

  谢端安坐于车前排,却在这时莫名回头,视线穿过人群落在我们身上,我对她伸三个指头晃晃,示意我们还有三站路。她点头,微微地笑。

  沈思博却转过脸去,面向窗外,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他们于半小时前见的面,彼此似乎都有点惊讶,沈思博自个儿想了会,上车对我说:“奇怪,我看你的室友有点眼熟。”

  我脑子还停在怎么算计他一个信物的念头上:“哪个?”

  “谢端。”

  “不奇怪啊,L大也就这么大点地方。再说了,你们上星期见过,就是你给我说鬼故事那晚。”

  “她?”

  “可不就是吗。”

  他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然后我们就岔到了别的话题上。

  晚上吃的香辣蟹,我向来对鲜腥的东西不怎么喜爱,闻着花椒酥麻的香气,看他们大快朵颐,我自己吃西红柿炒鸡蛋和糖醋排骨。

  谢端也不吃。一双小白手干干净净,守着一盘香菇青菜。

  “不合你胃口?”沈思博和气地问她,“别光吃青菜。庄凝,她还爱吃什么?”

  “对啊。”我对谢端说,“你可别跟他客气。尽管提。”

  “哦不是的。”谢端赶快伸筷子去夹螃蟹,怎么夹的起来。她脸红红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曾小白一手持钳一手持醋:“你装哪门子贵族?上手啊。”

  我瞪她一眼,然后碰碰沈思博,他了然地伸手把一只蟹掰开递到谢端碗中:“我动手你不介意吧?”

  “哦不,谢谢,谢谢。”

  他收手回来,我把纸巾塞给他。

  苏玛说:“啊?庄凝也不吃。”

  “她啊。”沈思博擦手,看我一眼,温柔梯己地笑,“发给她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她就能吃完饭,没事,主要是请你们。”

  他笑得如此迷人,我头一昏,竟然犯下如此勾当——我撒娇了:

  “谁说没事。我也要。”

  沈思博掰一只蟹,放在我碗里,我后悔,咬着筷子盯了它几秒:“我不吃行不行?”

  “不行。”他支着两只手,指尖沾满酱汁,瞪我,“快点儿把它吃完。”

  “……那好吧。”我自作孽,没得多说,低头去对付眼前这半只无肠公子。

  她们都很惊讶,曾小白使劲举手:“我我要发言——我从来没见过庄凝这样,沈少侠你教我两招吧。”

  苏玛哼哼:“你哪儿学得会。”

  沈思博侧脸看看我:“是不是啊?”

  我冲他皱皱鼻子。

  谢端坐在对面,笑得都有点儿慈祥了:“真的呀。”

  我拿醋,瞥见他抬头,配合地对她一笑。

  你很难解释,一个女孩和一个女人的表情有什么具体的不同,是眼睛流转出的神采,还是说话间起承转合的语态。

  这一刻不知为什么我觉得我看到的谢端是一个女人。这是她第二次流露这样成年化的线条。

  但当时应该并没谁多想,甚至很可能连同谢端自己,她那么笑,但她也没有想得太深太远。

  而我,我只是看看她,想我的端端,她多么清丽隽秀,我喜欢的人都在身旁,此刻是提琴声一样丝滑的小时光。

  说的迟,那时快。

  仅在一息明灭之间,已然有人被诱惑。而这瞬间之后,语言被遗留在过去时的黯淡中,铺天盖地争先恐后地萎落。

  是的,说的迟那时快,这六个字,往往只是,话本里高频的,表现力一般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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