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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从纽约回到上海,江晓青买来一台电动缝纫机,决定对淘来的童装偷梁换柱,之所以这样做,一则怕引起商标侵权,二来怕别人也学她的方法。晚上,与林雅思在灯下乱拼乱凑,虽然一件件童装被他们全弄成废品,两人的心却是乐开了花。

  第三天晚上,林雅思的妈妈来到他们的童装小店,看到房间里一地布片,好气又好笑,说两人自不量力,她走上机台,操作着机器,动作十分熟练,线条走得笔直……江晓青呵呵地笑:“干妈,真没想到,原来这个您都会。”

  “这有什么奇怪的,高中毕业后,我进了一家缝纫厂,一干就是五年,后来认识了雅思的爸爸,生了雅思后,我就做了全职太太。许多年没干了,手都生疏了。”

  “妈,以前为什么没听你说过?”

  “你爸虚荣,不准我说。喂,你们到底想折腾什么?”

  江晓青便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有何难。我不是吹牛,当年,厂里所有的服装全我负责裁剪,还是工长呢。将机子和衣服弄到我家里去,一个星期之内,我保证全部改装出来。”

  江晓青怕雅思的妈妈会依自己的意识一顿乱改,机子搬去后,便每天晚上都守在机边,可喜的是,雅思妈妈并不妄自尊大,江晓青让她怎么改,她就怎么改,而且改得一丝不苟,连一个线头都看不到。后来,江晓青想,这样改下去,定会十不像,干脆,集各款式之优点,用稍稍廉价的布料做新的,这样即不侵犯他人商标权,也更加符合中国市场。一个星期后,真正属于他们的童装一套接一套被雅思的妈妈做了出来。

  江晓青拿着童装样品,送到找她要新款的三个男人手中,其中一个说,这回的比上次更加出色,希望长期合作下去。而其中一个男人更是预言,她们的童装必将成为世界级品牌。江晓青乐了,飞一样回到雅思妈妈身边,把客户反应一字不露说出,雅思妈妈激动得流下泪来。她说,其实多年之前,她就想做服装设计大师。后来钱多了,就慢慢丧失斗志。

  江晓青带着雅思妈妈去服装厂,这回,服装厂老公不仅已完全相信了她,还把她们当成财神爷,毕竟,,几百万的订单,许多人跑断双腿也不一定能弄到。

  江晓青向服装厂向老板介绍雅思妈妈是总经理,林雅思妈妈逼人的气质让老板说话时变得格外小心翼翼。的确,一个高官的妻子,什么场合没见过,要是在昔日,一个服装厂老板,在她眼中只能算是一粒微乎其微的尘埃。

  江晓青这样做是有目的,雅思妈比她内行,虽然如由凤凰变成麻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她有人缘,利用价值将无可估量。再说,她还不想辞职,订单又必须有个能人去掌管和经营。

  (2)

  又到双休日,惠灵死搅蛮缠拉着江晓青去海边看风景,她们从一家早餐店买了便当,顾不上淑女的形象,站在翠绿的梧桐树下,一边啃一边等着公交。

  晨风中,惠灵薄薄的汗衫恰到好处衬托着她玲珑有致的身段,纯白色的超短裙,性感修长的玉腿,金阳照在她花朵似的脸上,美得让江晓青有点妒嫉。江晓青伸手抚摸她光洁的皮肤,色色地笑:“如果有来生,我一定投胎做男人,一定‘抛头颅,洒热血’追你。”

  惠灵瞪着黑亮的眼睛,笑靥在湿润空气里绽开:“何必等来生,现在就可以。此花开尽更无花 同性恋也许更浪漫。”江晓青一脸灿烂:“亲爱的,那我们就开始吧!”江晓青话音刚落 惠灵一个湿吻落在她脸上,然后笑得弯下腰,江晓青则浑身激起一层鸡皮疙瘩,手中的油腻饼子差一点掉到地上。

  公交车缓缓地在她们面前停下来。

  她们随人群像沙丁鱼似的朝车上挤,走道上全是人,没办法,两人只得见缝插针,尽量压缩自己的身体。

  车子启动,开不到100米,突然一个急刹,江晓青身子随惯性向前倾移,油饼碰到一位穿白衬衣的外籍男人身上。

  江晓青愣了一下,外籍男人扭头瞪着她,目光穿透空气,江晓青的心猛地紧了一下,因为那眼神实在凶恶。

  她慌慌丢掉饼子,踏在脚下,外籍男人眼睛看着她的脚,用生硬的中文问她踩着什么,江晓青脱口而出:“空气。”

  男人两道好看的浓眉微微皱在一起,俊朗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甚至还有点诡异。江晓青慌忙将视线逃开,只见惠灵用手捂嘴,坏坏地笑。

  车子停下时,一大批人涌下车,过道上终于只剩下几个人。

  一只大手轻轻触碰着江晓青的臂膊,睫毛不安地颤动。江晓青吸吸鼻子,生气地说:“干嘛?”

  “你说呢?”外籍男人哗啦脱下衬衣,光着赤膊,指着衬衣玷污的地方哇哇乱叫……江晓青只得用英语向他赔礼道歉。

  外籍男人听江晓青能说英语,将衬衣穿在身上,眼神放出一束可怕的光芒,在江晓青脸上穿梭,挖苦她外表似天使,心却像魔鬼。江晓青暗骂:妈的洋鬼子,也太小题大作了吧,再说,我又不是故意要弄脏他的衬衣。于是,她就问衬衣多少钱,要不要赔一件?男人对我暧昧地笑:“OK!”

  这是江晓青没想到的,无奈之下,她掏出10元钱,丢到男人手上。

  “NO,100 U.S. dollars”(100美元)

  江晓青说自己没美元。

  “人民币也可以,880。”

  车停,江晓青第一个跳下车,外籍男人也紧跟着跳下来,对她没完没了地纠缠。江晓青说,衬衣根本不值100美元,这样吧,我去商场买一件给你,行了吗?

  “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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