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白昼的星光 | 上页 下页


  “不知道才清净呢,管人家那么多事干吗!”止夙递过来她的心爱美食,示意且喜同她一起看电视。唉,顾且喜对着电视想,原来我的享受模式是从止夙这里学来的。

  丁止夙和且喜在大学之前一直是同班同学,她比且喜大一岁,现在在读医大的研究生,每天跟着导师出诊,写病历,上手术。开始的时候,经历个生死,都要震撼很久,而且情绪波动也很大。渐渐地,她在压力下磨炼出来了,她解压的最好方式就是坐在电视机前看各路帅哥和不知所云的电视剧,当然,嘴是不能闲着的。

  “这次能和我混多久?”

  “不知道,少则十天,多则半月?”且喜多少有点喜滋滋的,在这里就不需要当家庭主妇了,基本上,止夙什么都会做好。

  丁止夙的家可以说是且喜的第二个家。

  这个小房子是止夙的奶奶留给她的。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现在各自有各自的家庭,谁也再无心关照这个孩子,但这并不妨碍止夙聪明健康地成长。止夙的奶奶在解放前念过师专,绝对的大家闺秀。她照顾止夙,教给她很多学识和智慧,也培养止夙形成了很好的品格。

  且喜还记得,止夙的奶奶过世的时候,她哭得泣不成声,止夙更是昏过去好多次。因为且喜自己的奶奶过世时,她还上小学,正在上课,没人通知她赶过去,而止夙的奶奶就是在自己家里亡故的,当时她们正是高考等着放榜的日子,她们都在老人身边。老人病重,却不肯去医院,怕花钱。她把止夙读书的钱都准备好了,一一地交代清楚,却任谁怎么说也不肯配合治疗。以至最后,也说不清老人的病因究竟是什么,就故去了。这也是止夙最大的憾事吧。从此,丁止夙坚决地同父母断了来往,他们都过得不错,却谁也没在老人生病时伸一把手,帮一下,就任老人这么撒手人寰了。也是从那时起,且喜就再没见过止夙流过泪。

  “在我这里偷懒就那么高兴?”看到且喜笑得意得志满的,丁止夙忍不住逗她。

  “嗯,”且喜也不客气,“在你这里就跟度假一样,阳光、美食、美人,还有个全天候的仆人。”的确,丁止夙是个美人,有她奶奶的大家闺秀的气质,遗传了舞蹈演员出身的妈妈的美貌和身段,加上聪慧的头脑,不是个简单的美人。且喜小时候就问过丁止夙:“你和我做好朋友是不是因为我一无是处?”她刚学会这个词的时候,觉得拿来形容自己最合适了,虽然她并不因为这个真的自卑。只是,和丁止夙在一起,好像更反衬出这一点。

  “才不是!”且喜现在都记得丁止夙那时安慰她的话,因为这句话给了她很多信心。她说:“且喜,你是白昼里天上的星星,并不是你不够亮,只是你的光彩都被太阳夺去了。”

  那时,她们才多大,初中而已。顾且喜自己还要依靠套用课文中的经典名句来写作文,而丁止夙竟然能说出这么动听的句子,况且听起来,还很像那么回事。所以,此后她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她认为的如太阳般的止夙身边,自得其乐地做自己的小星星。

  “这次怎么忍住了?”

  “啊?”且喜装傻。

  “以你的性格,一定会将错就错,误打误撞地把事情闹大嘛。”丁止夙毫不留情面地砸过来一句话。

  “呵呵!”干笑了下,且喜抓起换洗衣物去洗澡了。是啊,这个人总是不会使自己变得那么盲目、冲动、急切,到底好还是不好?

  在止夙家里蜷缩的日子,有时安逸得让她觉得时间都静止了。突然也会无病呻吟地说:“我就这么日复一日地老去,活得毫无价值,会不会招人鄙视?”

  此时止夙正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下夜班,刚睡了不到三个小时,下午还有台手术必须参加。今天是星期日,顾大小姐正跷着脚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明天赵苇杭不就摆驾还朝了么,你要么就讲究点儿,把我家收拾一下,省得下次再来我不待见你;要么就回家准备接驾,在这儿这么挺着是真的毫无价值。”说着,一脚飞过来。

  且喜翻滚着躲过去,“丫鬟也得有个大礼拜啊!自己忙就见不得别人享受清闲!”说着,一溜烟地回屋收拾去了。“晚上我就回家住了啊,你晚饭自理。”

  虽然赵苇杭的秘书打过电话,说他明天才会回来,但且喜还是打算早点回去。之前也有一次,且喜记错了他回来的日期,他很给了她几天脸色看。是啊,本职工作没做好,领导是会不满意的。

  刚进家门,家里的电话就响起来。

  “喂?”那边传来的是婆婆的声音。且喜这边马上下意识地正襟危坐,因为他们登记后,第一次跟赵苇杭回家,见到婆婆,婆婆端详了她良久,只说:“不够端庄。”虽然语气并不严苛,但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且喜日后回想,她的结论是:或许就因为自己坐的时候,多少有点儿侧身于赵苇杭身后的缘故。当时,大家都是陌生人,连赵苇杭也只是见过几次。所以她的表现的确不大好,不是用拘谨两个字解释得了的。出来的时候,她觉得后背都汗湿了,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和狼狈过。

  赵苇杭的父母都是官员,他们家的气氛同自己家的不同。自己家最多算是严谨,父母多少也会顾及来访者,没话题也要找一些话题聊两句,断不会让人真的下不来台。可赵苇杭的父母,似乎就坐在那里等你对他们汇报,你不开口,他们绝对不说话,连句客套话也不说。后来,她才发现,他们并不是对每一个人都如此,只不过是他们需要做判断的时候,考察的一种方式罢了。

  “怎么才接电话?”婆婆也不等她解释,就继续说,“苇杭明天回来,让他去医院做个身体检查。”然后嘱咐了两句就挂断了。

  他们好像把检查身体当家常便饭一样,用这个表示关心。她和赵苇杭登记的时候,国家已经不强制婚检,所以他们也就没做检查。可是见了赵苇杭父母的第二天,他们就派人送了一张体检卡到学校。当时,且喜攥着卡,气得直哆嗦。这是不是太侮辱人了,买牲口啊,还得先查查品种是否优良!

  后来,她带着那张卡,打车去找赵苇杭,从包里面掏出卡,连同还没放到家里的结婚证一起砸在他的脸上,“我们离婚!”

  赵苇杭愣了一下,起身把办公室门关好,然后才回头和她说:“小点儿声,我还没宣布结婚呢!”

  “那正好,不用宣布了,走,离婚去!”她冲过去,拉起赵苇杭就想走。却不料他反一使劲,把她拉到怀里圈住,得心应手得好像已经做了千百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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