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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我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装的是一部小巧的手机。很眼熟,上周和向晖逛街时我曾一眼相中,但价格之高令人咂舌,所以我犹豫良久还是忍痛放弃。

  如今,它正静静地躺在我的手边。

  “喜欢吗?”

  我小声地说:“喜欢,可是……”太贵重了。

  “喜欢就好。”他好似松了口气。

  “向晖……”仿佛知道我要说什么,他迅速截断我的话,“小叶子,这是给你的儿童节礼物,同时也方便我能随时抓到你。”

  儿童节礼物……这话说得……真好……

  “所以你要保证二十四小时开机,不能借口没电,因为我有给你配置两块电板……”我打断他,“知道了,一休哥,你真啰唆。”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忍不住笑眯了眼。

  这款手机样式性能都好,唯一的缺点是不支持中文输入,接收可以,不过在当时砖块林立的市场中已属上品。它陪我度过了很多年,期间还丢失过一次,当然这是后话了。

  第二十七章Chapter 27

  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痛苦的。

  爱一个人,也许有绵长的痛苦,但他给我的快乐,也是世上最大的快乐。

  六月末,又迎来一场重要的考试。

  四六级等级考试对有些人来说是灾难,对某些人来说属小菜一碟,我虽然处于热恋期智商下降迅猛且有归零的趋势,但……混个六十分,还不算是难事吧?

  想是一回事,事到临头又是另一回事。

  考试前一晚,我喝下两杯咖啡,通宵作战,权当临时抱佛脚。结果兴奋过头,大脑持续处于亢奋状态,单词没有背进几个,倒和竹喧聊了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咖啡的效用过了,我开始委靡不振,和向晖吃早饭时,整个人昏昏沉沉直想睡觉,如果有张床,我当场就倒下了。

  香喷喷的小米粥和金黄的油条在我看来着实没有软绵绵的床铺吸引人。更为可恨的是,同样一夜未眠,竹喧却是精力充沛,神采奕奕,一边大口喝粥,一边同袁琅窃窃私语。人和人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以后不要再熬夜了,听到没?”向晖眉头微微蹙起,面部表情严肃,我知道他这是关心我,不过表达方式不对。

  我撅嘴,皱起眉头,“不熬夜,你说得轻巧,那要是通不过考试怎么办?”虽然这一整夜我也没干正事。

  他抬手轻弹我的眉心,轻描淡写地说:“这次不过,还有下次。”

  “那多丢人。”我好歹也是外语系的学生,要是连四级都不能一次性通过,那还有脸见江东父老吗?

  他亲昵地刮我鼻尖,“最多,我再陪你考一次喽。”

  我偏着脑袋笑眯眯地说:“哈,那你岂不是要考第三次了?”我想起同他初次会面时的场景,那时我们根本互不相识,偏偏记忆如此深刻。

  向晖不以为然,“那也不打紧,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将目光聚拢在他的身上,明知他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还是很感动。

  向晖气定神闲地指着餐桌上被冷落的食物,“还不快吃,都凉了。”他一手端起碗,另一手勾过我的后脑勺,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再不吃,我就喂你了。”我大窘,我还没开放到在大庭广众之下任人参观的地步,忙不迭地抢过碗筷,乖乖地往嘴里塞,一面还口齿不清地要他做出保证,如果这次不能过关,他要陪着我再考一次。

  他勾起一抹笑,“好,我一定陪你,不过你现在要是不专心吃饭的话……”他邪邪地抬起下巴,作势靠近,我的脸有些热,低头,三下两下就吃完了,抹了把嘴,才轻轻一笑。

  当时的我多傻,没有想过他要怎样才能确认我是否通过,而我更没想到的是,有个人比我更傻。

  一个月后成绩公布,结果令人哭笑不得。

  我的分数擦着及格线低空掠过,而向晖最终交了份近乎空白的卷子,只为了对我的承诺。

  如果不是我胡搅蛮缠,一贯成绩优异的他必定会轻松过关,可现在……

  我掩饰心中的愧疚,哭着笑着骂他傻,他毫不在意,不仅如此,还提出要为我顺利通过考试庆祝一番,遭我拒绝后又是好声安慰我,好像我才是受了委屈的人。

  有的时候我会胡思乱想,提前透支的幸福是不是预示着将来的结局,又害怕世上美好的东西,就像转瞬即逝的彩虹,如折翼的蝴蝶,都不能长久。

  向晖老是笑话我的脑袋瓜里会突然冒出这许许多多古古怪怪的念头,也凶巴巴地质问我,我是他的女朋友,他不对我好又要对谁好。

  我常常被他教训得哑口无言,但甜在心头。

  大一那年的暑假,我在和汪然通过电话后,对她信中常常提起的那位萧某人,现在已然升级为汪然男友的萧赫产生浓厚的兴趣,一定要亲自会会这个抢走我家然然的家伙。

  在游说汪然南下未果后,我决定直接冲去北京。软硬兼施加上死缠烂打,我终于从老妈那里取得赞助。原本我想得好好的,偷偷去再偷偷回来,消失个几天想必也不会被向晖发现。但当我坐上火车,放好行李,友好地同身边的乘客打招呼时,我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我张大嘴,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怎么来了?”

  他何时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不但知道我离开上海的准确时间,还弄到了同车次的车票,甚至和我还在同一节车厢。

  我知道他是气坏了,因为不管我怎么低声下气,好言相询,他都不说一句话。最后,我恼了,爱理不理,谁还欠谁不成。

  我扭过头,两手托腮,僵着脖子和车窗对峙。

  初夏的夜晚,月色柔美,满天星斗。

  科技的进步使我们在空间上的位移速度,超越了前人的想象,晚上的火车将在清晨到达目的地。

  我百无聊赖地翻起随身带着的小说,翻了几页,又觉得没劲,偷偷瞥了一眼向晖,与他专注凝视我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他收回视线,挠了挠头皮,正襟危坐,嘴角慢慢浮上笑容。

  我让你装。“让一让,我要去厕所。”我对着他说。

  他取出随身听往耳朵里一插,背过身,装作没听见。

  我气急,扯着他的耳朵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厕所。”一车厢的乘客都往这边看,几十张嘴几乎同时咧开,哈哈大笑起来。

  我无地自容,都是拜他所赐。

  向晖再也没法忍住笑,眉毛动了动,爆发出一串清朗朗的笑声。我在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发作,只得埋下头自己生闷气。

  感觉有一只手在我头顶摩挲了几下,接着一个东西塞进了我的耳朵里。

  “又是张学友的歌,”我快要跳起来,“能不能换一盘磁带啊?”

  他耸耸肩,“仅此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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