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时尚阅读 > 八楼上,九楼下 | 上页 下页


  “我……我在开门。”我的声音在颤抖。

  “这是我家的门啊,拜托。”声音这时候有了一些精神。一些人的气息。

  我呆住。倒退三步,抬头,赫然看见“8F”的硕大楼牌映入眼帘。

  这是八楼?

  我再次环顾一周,确定了,我现在是在八楼,而且,站在那个男邻居的门前。

  我望向刚才拍我的手的方向。

  是他。

  “我说,”他用手拂开脸上的乱发,露出他的脸;我这才发现,他好像是因为气色不好而显得脸色苍白。

  “你是怎么了,见我像见到鬼一样,我有那么吓人吗?”他靠着墙,很虚弱的样子。

  “不是,对不起啊,我今天有点神经,呵呵……”我打哈哈,掩饰我的不自然。

  “你好像经常玩到很晚,以后少这样了,不然晚上休息不好白天就要产生幻觉。”他边开门,边像是看透我一样的说着。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

  “你每天回来以后总在楼上折腾,那么大声音,怎么不知道。”说着,他居然对我露出一丝很浅的笑。

  才发现,其实他的笑容很好看。

  我没有再接话,向他点头后,随即向楼上走去,去拿我要拿的东西。

  我是怎么了,居然这样误会别人,还把别人看成了是鬼,唉……

  二、男人的眼泪

  我被震慑住了。

  他的眼睛里面,溢出泪水。

  一瞬间,我不知所措。

  眼泪从他的眼角大滴大滴的下落,我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无声又悲怆的男人泪,是那样大滴大滴的涌出来。他到底有什么悲伤隐藏心底,这么这么隐秘而极度的悲伤,让他这样在一个不相识的邻居面前落泪……

  这一下午,我恍恍惚惚,总是在想着些什么东西,脑袋里面乱七八糟。

  心里,开始觉得对这个孤独又没有魅力的男邻居产生了一点愧疚。

  一下午顺利的度过了,走出会议室看到老板微微上扬的嘴角,我大舒一口气.看来,这事情还不算办得太烂.

  坐回办公桌的一刹那间,我凝视我的咖啡杯:里面的液体静静而涩涩的等待着我,给人一种静谧而不起眼的感觉,但是却让我安心……

  突然又想起了那个长发,虚弱苍白的男人脸。

  也许,我以前对他的感觉太苛刻太尖酸了吧。

  下班,走到菜市手忙脚乱的买了半只鸡,问了好久烹调的方法,问得卖鸡的大婶要抓狂;回家的路上,自责得不得了:

  真该跟老妈好好学习一下,连这么简单的鸡汤都不会炖。半只,应该够了吧?反正我也不吃炖鸡。

  狼藉一片后,我确认我的鸡汤算是炖好了,看样子嘛,还看得过去;味道嘛,还算不咸不淡够鲜。切,原来我是个天生的厨师,人聪明就是没有办法。

  我端着锅满脸笑容的下到八楼,按响了他的门铃。这时候是北京时间晚上9点整。

  “谁啊?”里面传来一阵幽幽沙哑的声音。

  对了。谁?我该怎么称呼我自己?你邻居?楼上的美女?

  “我!”最后还是,这样俗气而直接的应了声。

  听到里面有人走过来的声音,然后,门轻轻的开了。

  吓了我一跳。

  他披着一条褐色的毛毯,瑟瑟发抖;鼻头红红的,看样子病得不轻。眼睛迷离没有生气。幸好,他是因为生病所以眼神迷离,不然,我一定以为他在勾引我。

  “是你?”

  “干吗一副惊讶的样子,不跟我先打个招呼吗?”我端着汤锅,笑意盈盈:“还是介绍一下我吧,我叫董拉拉,住你楼上。”

  “拉拉?”他头一斜,有气无力的爆笑了两声—在我看来,可能也不算爆笑,因为他太虚弱了。

  “怎么!”我不服气的撅起嘴。

  “拉拉……让我想起了飘飘了。不要那么搞笑,起个名字还让人笑到肝肠寸断。”他仍旧哑着声音取笑。

  的确,这个名字我在上幼儿园以后也不怎么喜欢。为这个名字,青春期以后就老被朋友取笑,认为我有特殊的取向,而且是先天就决定的。

  其实一切不是我的错,全是爸妈惹的祸。

  听他们说,我从生下来就极其的爱哭,那哭声可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夜半时分,长夜未央,总有邻居穿着睡衣一脸颓然的来敲我家的门,说的都是那一句:想想办法哄哄依棠吧,没法睡觉啦!

  忘了说明:偏偏我那可爱的老爸和老妈同属富于想象力的人,我妈怀我的时候某天在公园靠着怒放的海棠花拍了个照片,偏说如果生个女儿就在名字里面加上个“棠”字;结果果然生个女儿,于是我有了第一个名字“董依棠”。

  后来因为我哭得厉害,都半岁了还不见好转,他们实在没有办法;有一天老妈开“个唱”,把所有歌都翻出来唱给我听,看我能不能不哭。结果,唱到“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卖报的小行家……”的时候,我居然不哭了。

  此后,屡试不爽。

  爸妈尝到甜头,自然觉得这是天意。于是为了纪念这首功臣歌,不顾麻烦的给我换名字,改户口——

  我的第二个,也是让我从小被笑到大的名字,最终就叫做:董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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