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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细苑却坐下来,细细打量了尘色。尘色注意到,十分不自在“妈”

  “其实要我说,如果那个人对我们家尘色好,尘色也不妨嫁给他。”细苑突然道。

  如芯和尘色意外之极,“什么?”

  细苑道:“尘色,你为景严守寡多年,也尽够了。这一辈子你吃过太多的苦,如果遇上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为什么又不可以把握机会呢?况且,这个家里如果有个男人,也没这么辛苦,我也可以为你省些心了。”

  尘色从来没有动过这份儿心思,而且,这个人也非她的良人,他现在叫“沙天捷”,可他与她都心知肚明,他曾经是“潘今”。

  “妈,你不明白。”她只得如此说,

  细苑却一笑,“我不明白没关系,你自己明白就行了。”她起身,慢慢踱进了里屋。

  尘色怔怔愣在那里。细苑这番似是而非的话倒让她沉思。

  “姐……”如芯很是担心。

  尘色回头看她,“没关系,”她强笑道,“我会处理的。”

  如芯皱眉,默默回身。其实,娘说得也对。如果真的有人爱上尘色,如果那人真的会对她好,那么……她也舍得放掉这个姐姐让她去过幸福的生活。毕竟,尘色都从来没有真正快乐过,

  门日,阳光投影出一个人的影子。如芯抬头,愕然看见一个年轻男子略含薄怒的脸。从衣着布料来看,这人应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可是却有一双少有的凌厉黑眸,而且他的模样好生熟悉……

  这个男子一直盯着背对着他的潘尘色,冷声问:“能不能解释一下,什么叫做你‘宁死不从’?”

  潘尘色迅速回身、吃惊的神色收敛很快。

  “就是宇面上的意思。”她道。

  沙天捷压下怒意。他扫了潘如芯一眼,“我想有些话还是我们两个单独说得好。”

  如芯一怔,“我先出去。”她明白过来。这人就是沙天捷吧?好强势的人,可是太年轻了……她又看他一眼。真的……好面熟。

  “不,我们出去谈。”尘色镇静地撩撩耳边秀发。

  他说得对,有些话,并不适宜被如芯她们知道。

  最好的谈话地方,莫过于“潘园”。站在曾经生活过十余年的土地上,沙大捷并没有太多感慨,他只是对眼前的这个人有着深深的无力感。他要娶她,而她却是“宁死不从”。

  他的心微凉:她还是同以前一样……一样不把他放在心上,甚至威胁他说,宁可死,也不要他,

  “我的意思已说得十分清楚。‘沙公子’,如果之前你认错我是一场误会,那么误会已经解开,我同你并无半分瓜葛,希望你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

  望着眼神有些深沉的沙天捷,潘尘色声音不大,却十分坚定。

  沙天捷十日没有回话。他只是看着她,一直看着她,看得她的眼神不那么坚定无畏。

  “你……”潘尘色有些迟疑。

  而他却突然笑了。

  “或者,不要拐弯抹角比较好。”沙天捷道,“你知道我是谁,对不对?”如果以沙大捷的身份都不能得到她的话,那么他叫什么已经没所谓。

  “‘娘’?”他微笑轻叫,那笑容却叫她心惊。

  她瞠目看着他。

  他一步步走近她,而她则一步步后退,她的举动再一次激怒他。

  总是他要接近她的时候,而她都选择躲避。他站定,“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宁可死,也不要嫁我?”

  她被他的目光盯得胆战心惊,却仍是毫不犹豫,“是。”

  他的目光如刀,“那么,如果是潘如芯和细苑——死呢?”她爱护潘家的每一个人,除了他,不,他不算是潘家人,可是,他相当了解她的,不是吗?了解她的弱点,

  “你广她既惊巳怒。

  “你不会没想过,潘家能那么快败落,没有我的功劳在里面吧?”他早已学会一点:若想今一个人就范,必先找其死穴,“我能叫你们‘家破’,自然也能叫你们‘人亡’。”他再上前。

  而这一次,她没有再退。

  她只是目光凄然地望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你一定不放过我?或者说,不是下放过她,而是“要”她?

  他眼中神色不明。而他的手,已抚上了她的面孔。“因为……这是你欠我的……”他很轻很轻地抚摸她的脸,一如他的声音;

  “跟我走吧,和我一同到北京去。可能他很卑鄙,但这却是得到她的惟一方法。

  尘色不语,

  沙大捷不在乎,他知道她会同意的,就像此刻他轻吻她的唇瓣,而她却没有再推开他 他这满足了——如果忽略不想在他怀中的这具身躯是何守冰冷而僵直的话。

  开心河是现在呢,流窜在沙潘二人之间的诡异气氛却害得他连呼吸都不畅。

  而这也罢了,最让他扫面子的是,他当时看见了一直念念不忘的潘美人,高兴地跳上前去嚷:“又看见你了!”而潘尘色却只是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他这才发现,她根本不记得曾经见过他。

  所以,他只得讪讪地摸着鼻子笑,连那句“我叫苗之秀”都不好意思说出来。而且他发誓没有看错,沙天捷那双狐狸眼睛绝对是在笑!

  可是,唉,他再一次叹气。沙天捷和潘尘色就像是在比谁的嘴巴更紧似的,上路这十天来两人加起来的话才不过十句,害得他也快跟着成为哑巴了。像现在——“有些累了吧?应该马上就到休息的地方了,等会儿我同天捷说,让他今天不要再赶路。”苗之秀笑着对潘尘色说。而潘尘色却只是看他一眼,转过头去不说话。

  而苗之秀已经能够面皮不僵地自说自话下去——在经历十大以来几十次同样的“锻炼”以后:“你渴不渴?我这里有些水。”他将水袋递过去。而同他的预料一样,她不理,不接。

  收回手,苗之秀忍住第八百四十七次想叹气。

  看得出来,身子并不算好的她根本不能适应每日这样赶路;当然,如果以这种速度也算“赶路”的话——天知道来重庆的时候他们可是只用了十几天,而现在他们走了十天却行了一半的路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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