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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


  19

  上官云珠自那次“金都公演”以后,名声大震。一是靠她在舞台上显露的才华,二是靠姚克这个上海文坛上排得上大名的才子的从中帮衬。上官亏珠所含之冤,从此也烟消百散。“金都公演”后,不少影业公司都争相邀她去拍电影,她一此时,已从无心人影坛到受骗.上影坛,而升华到她在上海影业界有了声望,有了位置,她已离不开银幕了。

  对于姚克,上官云珠是感激涕零的。他怎能忘记是他在她痛苦、访底徘徊,乃至绝望的时刻,伸出了热情之手,把_她拉上正规的艺术道路;也是这位姚先生,悉心教诲、辅佐她成功地完成了“金都公演”,而在报界,在公众舆论面前,摘掉了她“绣花枕草”的坏名声,之后,又依仗姚克的声望,她应接不暇地四处上银幕……

  上官云珠已把姚克那种终身难忘的扶助转化为爱的情谊,她认为,姚克是世界上最有才学、最有良心的男子汉,所以,当姚克向她公开提出二人结合这个要求时,她浑身血液一下煮沸了,但她又怀揣着不安,问:“这是……真话吗?”

  “对于你,我姚克还不敢说半句假话。”

  “为什么呢?”

  “因为,我真心爱你!”

  “爱我?!”

  “是的!”

  “爱我什么呢?”上官云珠有过教训,对于男人的爱,他不能随便轻信了。她估计,姚克也许会说什么“爱你的朗眉疏目,明眸皓齿”,“爱你那秦首蛾眉,冰清玉洁”,反正,男人要想勾住一个女人,阿谀奉承的肉麻话可以说上一大堆。

  姚克笑了笑说:“爱你什么,你还不清楚么?”

  “是这样。”

  “有人说我姚克交了‘牡丹运’。”

  “什么意思?”

  “说我选中了一支牡丹花!”

  “是这样吗?”上官云珠需要知道,这位留学美国的‘洋状元’,是否因为自己有几分姿色而动心的。

  “其实,我并不欣赏牡丹。”姚克的话使上官云珠有些费解,“因为牡丹仅以美色动人,她只能是高贵的玩赏品而已。”

  “那你喜欢……”

  “‘仙人掌’!”姚克走到书桌前,捧起那盆清翠欲滴、浑身带刺的“仙人掌”,感慨地说:“它高雅,它青翠,它坚贞!我想,韦小姐也许象这‘仙人掌’吧?”

  “我能与它相比么?”

  “能!完全能!”

  “辛侬——”上官云珠还能再说什么呢?姚克并没把自己当成是个“玩赏之物”,而把她比作高洁、长刺的“仙人掌”,她情不自禁地呼唤起姚克的原名来了,“难道你不怕我身上有‘刺’?”

  “怕不怕,当场试试么”姚克“呼”地把上官云珠抱在怀里,又把她按在床上,上官去珠闭着眼睛连呼:“坏辛侬!坏辛侬……”

  上官云珠与姚克尽如人愿地结合了。在上海文艺界口口相传这一对伴侣是“郎才女貌”,“鸾凤相配”。他俩在上海举行了婚礼以后,双双来到姚克的家乡——苏州。

  苏州,对于上官云珠来说并不陌生。她曾在此古城里度过了她难以忘怀的中学生生涯。在那时,她是以一个乡村少女的视野来鉴赏姑苏风情的,而今,她已从一个少见世面的多间少妇变成一个在世间受挫而得智、对人世有一定见解、有一定地位的年轻女子。

  姚克带上官云珠返故里,一是拜望他的长者,二是陪她尽情游览这所号称“天堂”的古城。

  当然,他们首先该“游山”,虎丘,是必去之地了。他俩进得“山门”,踏上宽宽的上山之道,还没跨上百步,姚克便停住了步,他躬下身子,从路边拾起一块碎石,往上官云球手中一按,说;“雅君,试一试吧!”

  “试什么?”上官云珠有点诧异。

  “把手里那碎石往那儿投!”姚克用手点着左侧路旁一块滚圆的石头。上官云珠当中学生时虽来过这儿,却象野兔儿那样溜转一圈,便完了“远足”之事,因此,这儿的什么名胜和古迹她并不了然:“辛侬,投石干什么呀?”

  “这是一块‘仙石’,它能卜出你往后是生男?还是育女?”

  上官云珠脸儿一红,把手里的碎石看了看,问姚克:“你说我肚内的宝贝是‘胡子’还是‘辫儿’?”

  “你该问‘仙石’呀。投吧!”

  “这圆鼓着肚子的石头,我怎么投法呀?”

  “要是你投去的碎石呆在它‘仙石’的圆‘肚子’上,日后必生‘胡子’!要是投不准的话,那该生个‘辫子’了!”

  “我不投了!”上官云珠欲丢手里的碎石,被姚克挡住了。“投么,怪有趣的!”

  “我要投不准呢?”

  “呵!添条‘辫子’,我可以当‘泰山大人呀’!”姚克这么一说,上官云珠手一扬,把碎石往前投去。

  “‘胡子’!”姚克见碎石爬上了“仙石”的“肚子”,却不料那碎石又滚落而下,“‘辫子’!好!姚家的一条‘辫子’!”

  游了“狮子林”、“拙政园”,他俩出“留园”进了“西园”。这所安放五百尊罗汉的庙宇里看客盈门,热闹非凡。”他们焚、香点烛,按着自己的年龄点着罗汉,点到岁数末尾的那个罗汉,便是自己的“化身”,你可以从这个泥塑者的神态、体形以及手握之物,来卜吉凶命运。

  出于好奇,上官云珠亦然从庙内“香火”那里购买了两副香烛,与姚克“点”起罗汉、“卜”起自己“命运”来了。根据庙规,女子该由右向左点起,而男子却自左向右而点。二人一个由右至左,一个自左向右,在一条“佛弄”里“对点”起来。

  “呵!‘我的罗汉’手执钢鞭、好不威武!”姚克把香烛点燃,供于“罗汉”足下。

  “看我的‘罗汉’!足踩蛟龙,气势不凡!”上官云珠也点燃香烛,叩拜这尊泥雕。

  “雅君,‘钢鞭在手’你该顺着我的意向行事罗!”姚克学着罗汉模样来了个“执鞭扬威”的架式;上官云珠不甘示弱,也学起“自己的罗汉”,摆出了个“踩龙图”,笑着说;“辛侬,纵然是龙,也将踩在我脚下!”

  “哈哈……”

  夫妻俩会心地笑了起来……

  20

  艺海茫茫,无边无垠。上官云珠驾着一叶扁舟在险风恶浪中行进,顺着河流走,就能发现大海,她终于见到了艺术助海洋。但是,不下海,绝不能知晓海的深浅;不下海,也增长不了与海搏斗的大智和大勇。上官云珠受骗人影坛,她从无意当明星转化为一心吃“戏饭”,直至真正当上了称誉于上海滩的明星,其间经历着种种带有苦、酸、辣、甜味儿的遭遇,而这种遭遇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一旦被顶住,便会转化为智慧和力量。她知道,烛光虽小,却是自身发出的光辉研!

  一九四一年,上官云珠在《国色天香》这部时装爱情影片里所扮演的角色获得了好评,银幕上的名字排在很前。不久,她又在《花月良宵》中把一个泼辣女性演得活龙活现,使导演惊叹不已。随后,她又在《鸳鸯泪》中饰女主角,在国华影片公司拍摄的一部古装片中所扮饰的古代女性,都因他创造性地刻划了人物而博取了很高的声誉。不论是导演还是同行,他们谁都公认上官云珠的“业精”在于她的“勤苦”,在于她灵敏的领悟力和“欲石穿而水滴”的韧劲,因之,在观众心目中,巴客观地公认她是当之无愧的“银海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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