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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劳埃德·乔治先生:

  一个片断

  我本来希望在此处结束这一章。但是,读者会问,英国首相在最后结局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英国在最终责任上占多大分量?对第二个问题的回答,不是非常确定的。至于第一个问题,谁来描绘这条能将扫帚柄缠住的变色蜥蜴呢?劳埃德·乔治这个人物尚未涂好底色,我并不渴望这项任务。

  英国之自私的,或者如果你愿说的话,合法的利益,如现实所示,与“十四点”的冲突并不像法国与“十四点”的冲突那样重大。舰队的覆灭,海运权的剥夺,殖民地的放弃,美索不达米亚的宗主权——这里没有很多总统所渴求的东西,即使从其公开声明的角度看;尤其是当英格兰——其外交的温和性一如既往,未如法国人头脑的逻辑强硬所阻碍——愿向可能被要求的任何事情让步时,英国自身对德国舰队没有欲望,德国舰队的覆灭是裁军的一个步骤。海运权的剥夺,作为对非法的潜水艇战役——这曾是美国参战的明确理由——的补偿,是停战前形势下的一种特别措施。对于殖民地和美索不达米亚,英国不要求任何排他性的最高权力,它们有国际联盟的托管权原则的规定。

  因而,当英国代表团启程前往巴黎时,英美谈判者之间似乎没有不可克服的障碍。地平线上只有两朵乌云——所谓的海洋自由,以及抵押于赔款的首相选举。令人们普遍感到惊讶的是,第一点从未被总统提出来;这种缄默,大概是他认为因英国在其他更重大事务上的合作,而应该明智地付出代价;第二点比较重要。

  合作,因此被赋予了可能性;它在实践中也得到了相当的实现。英、美代表团的成员们,以兄弟般的感情和相互尊重的纽带联合起来,为一种诚实交易政策和宽宏的仁爱,忠诚地工作在一起、站在一起。同样,首相也很快使自己成为总统的朋友和对抗拉丁人声称的会心与国际理想主义之缺乏的强有力的联盟。这两位强大的独裁者的联合势力,那时为什么没给我们带来好的和平呢?

  应更多地从演出炉前地毯上之悲剧与喜剧的心灵与个性的那些亲密运作中,而不是从凭空推测的政治家的帝国野心或哲学中,来寻找答案。总统、老虎和威尔士女巫一块被关闭在一个房间里达六个月,条约就是由此产生出来的东西。是的,威尔士女巫——因为英国首相对这个三角阴谋施加了女性成分。我曾称威尔逊先生为不信国教的非正统牧师。让读者把劳埃德·乔治先生描绘成一位倾国倾城的娇姬吧!这个世界中的一位老人,加上一位妖姬和一位非正统牧师——这些,就是我们剧中的人物。虽然这位女士有时候很虔诚,但还是难以期望那十四戒律会完好无损地出现。

  当扫帚柄驰过巴黎昏暗的天空时,我必须努力使它现出原形。

  劳埃德·乔治先生在巴黎会议上的克尽职守,对一切公仆来说都是一个榜样。他不偷闲,不享乐,没有什么作为英国首相及发言人的生活与工作便利。他的劳动量是巨大的;他将精神与精力的巨大储备,毫不吝啬地耗费于他已着手去接的艰难任务上。他对国际联盟的拥护是真诚的;他对于在德国东部边疆地区公正实施自决原则的支持,是无私的。他没有强加以迦太基式和平的愿望。他对战争的痛恨是真实的;在波兰战争期间,支配他的反战主义倾向和激进理想主义,是他人格整体中一个非伪装的部分。本来,他应当更用心地在下议院前保卫好和平,而不应当在实际上使它们倒退。

  可是,在巴黎提供的这样一种性格与方法的考试中,首相的良好天性,他的勤奋,他用之不竭的神经活力,却是无益的。在那火炉旁边,需要的是别的素质──深深根植于永恒原则的政策,不屈不挠,强烈的义愤,诚实,忠诚的领导。假如劳埃德·乔治先生没有良好的素质,没有魅力,没有魔力,那他将不会是危险的。如果他不是海妖,我们就无须害怕漩涡。

  然而,对他运用普通标准是不相宜的。我如何向不认识他的读者,传达关于我们时代的这位非凡人物,这个海妖,这位山羊脚的游吟诗人,这位来自克尔特古迹的森林——常受梦魇侵扰的神秘而迷人的森林──拜访我们时代的“半人”的任何公正印象?在他圈子里的人们,注意到了他极端的不负责任,超脱或远离我们萨克森优点与邪恶的存在——混合以奸诈、不知懊悔和热衷权力;这,赋予这位北欧民间传说中迷人的巨术师以魔力、迷醉和恐怖。

  驾着三桅帆船“乔治·华盛顿号”,威尔逊王子自西方而来,踏入魔力醉人的巴黎城堡,准备将拥有永恒青春与美丽的少女欧罗巴——他的母亲和新娘的合一——从束缚与压迫以及一个永恒的诅咒中解放出来;在城堡里,面孔有如黄羊皮纸的国王,已100万岁高龄,一位弹奏竖琴的销魂女郎陪伴着他,唱出媚人的调子。只要这位王子能够解除蔓延到他身上的麻痹,并能画着十字向天国求救,那么伴随着雷霆震响和玻璃碎裂,这座城堡将逐渐隐去,魔术师将消逝无踪,欧罗巴就会倾入他的怀抱。可是,在这个民间传说中,半个世界的力量取得了胜利,人的灵魂臣服于地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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